想到这里,黄丫爹高兴得两眼发亮。
云儿还不忘叮嘱他,说道:“爹,这里面的菜都是梅源记日常做的,我怕忘了就抄下来了,你拿回去找个识字的,一个一个菜念给你听,你就能学会了。你好好做饭,把弟弟养胖胖的……”
黄丫爹得了菜谱,哪有闲心跟她磨牙,胡乱应了一声,把册子塞进怀里,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云儿擦干脸上的泪,神情逐渐冷了下来。
希望他能好好保管这本“菜谱”,可别辜负了二姐一夜抄书的辛苦。
狗尾胡同史家的宅子里,史二太太坐在炕上,正拉着史贞娘的手落泪。
“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谁知竟来得这样快!”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是想到史大太太的下场,她还是不寒而栗。
“贞娘,亏着你提前嫁过来了,要不然连你的嫁妆都要被祸害了!”
那些如狼似虎的差人,连她和史大太太的房间都没放过,都搜了个乱七八糟。
要是史贞娘的嫁妆被那些粗鲁的官差翻过,她还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史二太太又是难过,又是庆幸。
史贞娘之前总往娘家跑,惹得梁坤不高兴,只好忍着在家待了几天,没想到才短短的时间,娘家就出了事。
“娘,您别哭了,出事也是大房的事,您和爹好好的就行……”
“傻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史家还没分家,大房出事,咱们二房能逃得了吗?”
想起那些被官差砸坏的家具摆设,史二太太心痛如绞。
“还要你提前出嫁,算是把你保全下来了!”史二太太紧紧握着史贞娘的手,一脸的后怕,“你还不知道吧?家里出事第二天,鲍家就来退亲了!”
“退亲!?”史贞娘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鲍家跟玉姐姐退亲了?”
“可不是嘛!那鲍家自诩什么做过官的人家,本来与商户女结亲就是降了身份,谁知玉娘家里还闹出继母偷女儿嫁妆的丑事,说咱们史家家风败坏,他们鲍家丢不起这个人……”
史贞娘呆呆地听着,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
所谓唇亡齿寒,那鲍峰的人品才学还不如梁坤呢,竟然就敢上门退婚!
跟玉娘相比,她能顺顺利利地嫁给梁坤,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史二太太想起正事,低声嘱咐道:“你大伯见鲍家闹得凶,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再说这门亲事他也早就看不上了,就答应鲍家退亲了,虽说你是出嫁女,可摊上玉娘那样的姐姐,到底对你也有影响……”
“这些日子你且低低头,让着你公婆他们些,别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咱们史家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史贞娘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说道:“娘放心,我都听您的!”
史二太太见她温顺,这才稍稍放心,又问起她在梁家的日子。
“这几日姑爷好些了吗?你公婆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史贞娘正一肚子苦水,忍不住就诉起苦来。
“娘,我那婆母实在是不讲道理……”
因为梁坤身上有伤,贞娘虽然嫁了进来,可是一直不曾跟梁坤圆房,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自打她进了门,伺候梁坤的活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史贞娘在娘家做惯了娇小姐,哪里会伺候人,好在还有两个陪嫁丫头,白日里有丫头在,史贞娘还不至于太辛苦,可到了夜里,梁付氏就说有梁坤和史贞娘还没圆房,不能留丫头在屋里过夜,免得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再说,史贞娘是梁坤的媳妇,服侍丈夫本就是妻子该做的事。
婆母搬出这样的道理来,史贞娘只得自己留下守夜,幸好梁坤伤势逐渐好转,晚上不过叫她倒个水,拿个枕头之类的,并不会太累。
可是她夜里休息不好,白日里还要听公婆的“教导”,熬了几天就受不住了。
本想晚上趁着梁坤睡着,她也能靠在炕边睡一会儿,可是一天清早梁付氏看见她躺在炕上,立刻就叫骂起来,说什么梁坤身体还没好,她就等不得了,难不成要害死她儿子不成?还说什么这就是史家教出来的好女儿,连个羞耻都不要了!
梁付氏骂得又狠又毒,什么肮脏话都往外冒,史贞娘听得羞愧难当,想解释梁付氏又不肯听,骂得越发响亮,连街坊邻居都趴在他家墙头看热闹,史贞娘羞得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要不是梁坤嫌梁付氏吵醒他睡觉,把梁付氏赶了出去,只怕史贞娘都要被梁付氏的唾沫淹死了。
史二太太听得心里难过,拿起帕子给史贞娘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