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说?你自己欠下的债,你自己去还,少打我女儿嫁妆的主意!”
“什么叫我打她嫁妆的主意!那些钱难道不是我挣的,不是我给她的?”史延贵难掩怒气,大声吼道,“这会儿家里出了事,她却拿着我的钱自顾自过得快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是你女儿,你给她置办嫁妆那是天经地义!”史二太太的嗓门比他还高,大喊道,“再说了,贞娘的嫁妆能有几个钱,哪有你那好侄女的嫁妆丰厚?你只知道问我们母女要钱,怎么不敢去找你大哥和大侄女要钱!?”
家里的钱分明都是大房花了,史延贵却只知道算计自己妻女的东西,拿去补贴大房,这让史二太太既寒心又愤怒。
“顾大人不是查出来是闹了内贼吗?贼都抓到了,玉娘的嫁妆自然也该找到了,横竖玉娘已经被退了亲,那些东西拿出来给她爹花,不是应该的吗?”
“你懂个屁!”史延贵忍无可忍,怒道,“玉娘的嫁妆早就没了,她就算想拿也拿不出来!”
史二太太之前虽有猜测,可因为跟史延贵貌合神离,并不知道内情,此刻听史延贵亲口说出来,不禁呆了。
“玉娘的嫁妆……没了?”
怎么会没了?她分明记得,史玉娘的亲娘嫁过来的时候,嫁妆至少值四五千两,就算那几年花用了一些,至少也能给史玉娘留下两三千两银子的东西。
史玉娘一个姑娘家,吃住穿用都在家里,怎么会把那些东西都弄没了?
难道真是被史大太太偷了?可是她瞧着史大太太那么胆小,并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啊……
史二太太正胡思乱想着,史延贵已经不耐烦地说道:“你别问了,总之玉娘的东西已经没了,找也找不回来,如今家里遇上了难关,只有史贞娘那里能挪出银子来,你叫她拿五百两回来,我按照三分的利给她,就算是借她的!”
提到史贞娘的嫁妆,史二太太立刻拉回了思绪,瞬间重回战斗状态。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没钱就去钱庄借,去当铺当东西,哪怕卖宅子我都不管!贞娘的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史二太太用力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要走。
这么一甩,她忽然感觉到袖口硬邦邦的,才想起来史贞娘临别之前塞给她的册子。
当时她没在意,随手塞在了袖袋里,这回才想起来。
她把那册子抽出来,重重地砸向史延贵。
“这是贞娘给你的东西,你瞧瞧,你对贞娘百般算计,贞娘还惦记着你,只可怜她一片孝心,都喂了狗了!”
史延贵猝不及防,被那册子一下子砸在脸上。
他下意识地躲开,随即又手忙脚乱地捡起了册子。
“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贞娘的嫁妆单子?”
如果贞娘愿意拿出嫁妆帮助娘家,那才是他的孝顺女儿呢!
史延贵翻开册子,看到里头的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菜谱?!”
这本菜谱在一天之内几经周折,总算遇到了真正“识货”的人。
黄丫爹和雷婆子是压根不识字,史贞娘虽然识得这是菜谱,可她不会做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史延贵本就是开酒楼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本菜谱。
而且这还不是一本普通的菜谱。
史延贵看着里面一个个熟悉的菜名,顿时惊喜交加。
他这几日就想学着梅源记做盒子菜,可是那大锅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醉仙楼的厨子们都做惯了精致炒菜,谁愿意自甘堕落去做盒子菜?
于是厨子们就找了各种理由,什么后厨的锅不合适啦,调料配比不好找啊,没有那么大的盘子盛菜啊,想尽办法去推诿。
锅和盘子都好说,可这盒子菜如何放调料,就连史延贵都被难住了。
要想把大锅菜的味道做得好,就得费很多功夫一点点试,做出来也不一定能赶上梅源记的滋味。
他也曾想过去梅源记偷师,可梅源记的厨子伙计都是梅娘的自己人,梅娘又把梅源记管得后厨如铁桶一般,外人压根就进不去。
最方便的,自然是拿到梅源记的菜谱,那样可就省事多了。
手里这菜谱上面的菜都是梅源记常做的菜,分量也都是按照大锅菜的分量来的,连每种菜里放多少调料,用什么火候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梅源记的菜谱!”史延贵激动得双手发抖,赶紧把这菜谱宝贝似的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