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就是大年三十,这会儿杜家的人聚得格外齐全,杜秀的几个婶子嫂子也在屋里陪着客人。
这会儿没在杜秀面前,杜婶子就不再强颜欢笑了。
她拉起梅娘的手,说道:“梅姑娘,你年纪跟我家秀儿差不多,行事却是个大方稳重的,你又是秀儿的师父,有些话,我也就不瞒你了……”
她清了清嗓子,却掩不住哽咽的声音。
“想必你也知道,我家秀儿本是定了亲的,可昨儿这事一闹,还不知她夫家听说了会怎么样……”
“唉,你别看秀儿年纪不大,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当初硬是推迟了一年的婚事,非要去做学徒,就为着这事儿,她那夫家已经对她很是不喜,若是知道杜秀出了这种事,只怕就要闹起来……”
“我倒不怕秀儿的婚事出岔子,反正咱们都知道,秀儿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就算是他们要闹,也不过是名声不好。若是她夫家拿这个做说头,哪怕是退亲,我们也不怕,总好过秀儿嫁过去受委屈。”杜婶子低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所以我厚着脸皮,想拜托梅姑娘,没事儿多来看看秀儿,拿话开导开导她,毕竟你也曾经……再说,你又是她的师父,她一定会听你的!”
梅娘也是退过亲的,杜婶子想必就是想到这一层,才会求梅娘多开解杜秀。
听了杜婶子的话,梅娘的心情有些复杂。
想到杜秀因为自己受了这无妄之灾,梅娘越发觉得愧对杜秀和杜家的人。
更难得的是,杜秀有这么疼爱她的父母家人,哪怕她名声受损,拼着退亲也不想让杜秀受委屈。
她站起身来,向杜秀的父母郑重行礼,说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
杜婶子还以为她是觉得没保护好杜秀,连忙伸手扶起她。
“梅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已经尽力了。”
梅娘却摇摇头,把今日去衙门听说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所以,其实那些贼人是冲着我来的,杜秀是为了我才被绑走的,这事全都怪我,如果杜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
杜家人这一天只顾着照顾杜秀,也没想着去衙
门打听消息。
再说大过年的,顾大人还能连夜审案吗?就算不过年,搁在寻常的时节,这案子也得审上一段时间才有结果呢。
所以梅娘说出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杜秀爹原本想着这事关乎女儿,只让杜婶子出面跟梅娘说就是了,因此一直没插嘴,这会儿听了梅娘的话,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梅姑娘,你是说,这事儿都是史家人指使人去干的?只是绑错了人?”
梅娘一脸愧色地点点头:“是,杜大叔,杜婶子,这事儿全怪我!”
杜婶子回过神来,赶紧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怎么能怪你?你把披风借给杜秀,本就是心疼她,是那史家的人要害你们!”
杜家大嫂也忍不住插言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史家派去的人若是盯上了你们,早晚都得出事!”
“对!这史家真不是好东西,自己没本事,就背后下黑手,真是阴险小人!”
事关杜家女孩的声誉,几个婶子嫂子无不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
大家越骂越是生气,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说,梅娘反而插不上嘴了。
一群市井女人能有什么法子,骂完之后还不解气,不知谁喊了一声要去史家讨个公道。
史延贵虽然下了大牢,可是他媳妇和女儿还在家呢!
凭什么杜家的闺女被史家害成这样,史家的女人还能好好待在家里?
杜婶子也是满心怒火,她虽然很想去史家大闹一场,可又心存顾忌,便向杜秀爹征求意见。
杜秀爹哼了一声,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去!怎么不去?不但要去,还要把咱家的人都带上!”杜秀爹喘着粗气,怒道,“要不然,他们还真当咱们杜家是好欺负的呢!”
有了杜秀爹的这句话,杜家女人们立刻就放了心,也更有底气了。
梅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出言劝阻杜家的人。
受害的人是杜秀,她不可能做圣母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