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谢老爷无所不能呢!他再有钱有势也不过是个皇商,他斗得过官吗?我犯了这样的案子,他当真能为我求情吗?”
史延贵的声音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大哥,我早就想明白了,你是不肯真心帮我的,就算是想帮我,谢老爷也未必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倒不如我把你一起拉下水,谢老爷若是当真看重你,定会想方设法为你开脱的,到时候我就有救了。”
听了史延贵的话,史延富内心一片冰凉。
他死命地抓住头发,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你知道个屁呀!谢老爷哪里看重我了?我这种没人没势没钱财的人,有什么值得谢老爷看重的!你把我弄进来,他怎么可能会管我!?你这个蠢材!”
史延贵冷冷地看着他发狂,心里却全然不信。
他懒得再跟史延富废话,只说道:“那也好,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吧!”
听到这话,史延富满心绝望。
史延贵是真的疯了,他连他的妻女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个大哥?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办法送信给谢老爷,求谢老爷救他一命了。
这边牢房里兄弟俩反目成仇,那边的女牢也不消停。
史玉娘跟史二太太和史贞娘关在一起,越想越是生气,上去就拼命地撕打史贞娘。
“你们这一家挨千刀的!明明是你爹犯了事,偏偏把我们父女俩也抓进来!我都是被你们连累的!你们怎么不去死,你们去死吧!”
史贞娘头上的伤还没好,被她几下就抓破了纱布,史二太太护女心切,又被史玉娘骂得心情烦躁,挡在史贞娘面前,跟史玉娘对打了起来。
她到底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哪里挡得住年轻又疯狂的史玉娘,没几下就落了下风。
史贞娘见母亲挨打,也扎挣着起来去帮史二太太,三个女人在狭窄的牢房里打作一团。
临近几个牢房的人见有热闹看,都哇哇大叫了起来,有叫好的,有喊着教史玉娘下黑手的,
有拍巴掌大笑的,牢房里热闹非凡。
直到牢头来给了她们几棍子,才把三个扭成一团的女人分开。
不过此时此刻,三个女人都被挠得满头满脸的伤,几乎看不清楚谁是谁了。
牢头骂了她们几句,警告她们不许再生事,谁再打架就把谁锁在马桶旁边不许睡觉,史玉娘这才忿忿地坐下。
史二太太则跟史贞娘忙着互相查看伤口,少不得又抱头哭上几嗓子。
见她们都老实下来,牢头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牢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史玉娘气鼓鼓的,特意坐在离那母女俩最远的地方,看都不想看到她们一眼。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这种人做亲戚!
正生着气,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摸了一把。
她吓得直接跳起来,一回头就看见隔壁牢房里,一张老树皮般干瘪粗糙的脸正瞅着她笑,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
“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摸一把真滑溜啊……”
老妇人发出粗哑的声音,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史玉娘,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水嫩又肥美的猎物。
史玉娘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倒退了几步,另一边黑漆漆的牢房中突然又升起一个灰白色浮肿的脸。
“小丫头,快过来,让我也摸摸,嘿嘿嘿……”
史玉娘左右都不敢去,只能奔到史二太太和史贞娘身边,紧挨着湿滑冰冷的墙壁坐下。
可是那两个女犯却还不肯放过她,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身娇肉贵的,是哪家的小姐吧?”
“啧啧啧,瞧她们三个一个个溜光水滑的,肯定是在外头过得日子不错呀!”
“呵呵,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关上几年,只怕还不如你我……”
听着那两个鬼魅般的声音,史玉娘紧紧抱住了自己,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要在这里关上几年?
是了,她又没做错事,只是被史延贵他们连累的,就算上头要提审,审她也没用啊!
她可是听说过,许多案子一审就是几个月,说不定要审上几年才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