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昶不知道姜冬也是天生的钝感还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无论家里人说什么,她都笑脸相迎。
晚上在酒店,时昶和他的同学们在一个包厢,姜冬也坐他旁边,他喝了酒,所有人都把“时哥牛逼”挂在嘴边,全省第二,多风光啊,但他好像并没有多开心。
姜冬也小声问:“哥,你哪天去学校?”
“我买的是下周五的机票,”时昶给她夹了块酱肘子,“舍不得我?”
姜冬也点头。
姑姑和姑父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奶奶去世之后,她最亲的人就是时昶。
她说:“你走了,没人打蟑螂。”
包厢里灯光明亮,照得她眼眶潮湿,时昶笑了一下,又给她夹了块肘子。
在大家互相碰杯的时候,姜冬也和中午一样,只顾埋头猛吃。升学宴结束还早,她自己坐车回出租屋。
今天是周日,如果是平时,这个时间她会遇到很多一中刚下晚自习的学生。
马路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姜冬也走到楼道口,看到一楼的门开着,里面也亮着灯,屋里有人说话,听着像是一对父子。
父亲:“你昨天早上才搬进来,这么快就把女朋友带过来了?”
儿子:“我没有女朋友,还要我说多少遍?”
父亲:“那你解释解释,外面那套内衣是谁的?”
儿子:“大风刮来的。”
姜冬也忍着没有笑出声,可等她上楼回到家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早上出门前,她看天晴了,就把前天晚上洗过的衣服拿到阳台上晒着,不然衣服上总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然而此刻阳台空空如也。
姜冬也趴在阳台上伸着脑袋往楼下看,一楼有个院子,院子里摆着新的晾衣架,而她的衣服掉下去之后刚好不偏不倚地挂到了晾衣架上。
院子里的灯灭了。
姜冬也的脸却烫得像是着了火。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姜冬也心里陷入激烈的天神交战。
她要下楼敲门吗?
他的父亲在,她现在去,会造成误会吧?
可是他此刻正因为一套“从天而降”的女生内衣被家里人责备,她如果不去解释,以后的邻居关系怎么处?
怎么解释呢?
实话实说,他父亲会相信吗?
不等她做出决定,楼下那辆黑色的车就开走了。
姜冬也以为只有男生的父亲离开了,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下楼敲门。
她敲了两次都没人来开门,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失良机,她懊恼地回到家里,走到阳台,楼下的院子黑乎乎的,但她知道,她那套新买回来只穿了一次的内衣就挂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这难道就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