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可以麻烦我。”
从前借住在姜文博的朋友家、亲戚家,很多事情发生之后,姜冬也并不觉得委屈,确实是她给别人添了麻烦,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放学回家晚了,只能吃凉了的剩菜,有的时候连剩菜都没有,她也可以吃完一碗白米饭。
她没有钥匙,亲戚要加班或者有聚会,她得坐在门外等好几个小时才能进屋。
诸如此类,很多,不胜枚举。
姑姑和姑父的工作很忙,奶奶去世之后,除了时昶,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姜冬也以前不懂为什么有的人会在很幸福的时候变得脆弱,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被关心才是触发委屈的原因。
她被反锁在厨房里的这四十分钟,在不损坏玻璃门的前提下,想尽了各种办法,指甲都折断了也没能把门打开,这样的天气,她却浑身都是汗,手机在外面,她能看到但拿不到,无法联系任何人,住在一楼的房东每周日下午都会带女儿回家,她即使打开窗户大喊,也不一定有人会照过来,所以从她发现自己被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想过求救,第一反应是自救,自救失败,然才是等待。
等住在另一个房间的江祁睡醒,等他解救她。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能出去,但等待的过程中,她的心情也并不轻松,满脑子都在想事情,其实毫无意义。
看,他没有把她当成一个蠢货,住了一年竟然都不知道厨房的玻璃门有暗锁,无论是眼神还是言语,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嘲笑或者厌烦。
他说:“你可以麻烦我。”
鼻腔里一阵酸涩,眼睛也湿湿的,姜冬也语无伦次地说:“我刚才用了所有的力气,但推不开也拉不动,手都僵了,然后又拿刀撬,把菜刀都弄出好几个缺口,我以为这扇门能拆掉,可是旁边有冰箱挡着,我又生气又想哭,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江祁手里没有纸巾,只能说点什么,“没用的人可想不出来那么多的办法。”
姜冬也破涕为笑。
她太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平静下来之后,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来炒菜,你去洗洗脸,”江祁站起身。
姜冬也胡乱地抹了下眼睛,跟着他站起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江祁已经开火了,米饭已经提前蒸熟了,炒完菜就能吃饭,所有的配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她没什么能做的。
她放首歌听吧。
姜冬也想起那张CD,“你有CD机吗?”
江祁点头,“有,在我房间的书桌上,黑色的那个就是,你去拿。”
姜冬也走过去,推开门,里面和时昶住在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江祁搬进来之后,她就没有再进过这间卧室。
书桌上堆放着几摞书,有参考资料,有习题册,还有各科的试卷。
姜冬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色的CD机。
包装盒子就放在旁边,好像是新的,姜冬也拿起来看了看,CD机的表面没有一处刮痕,即使用过,次数肯定少。
姜冬也把CD放进去,音乐声响起。
她问:“这是新的吗?音效真好,比用手机放歌好听。”
江祁洗锅的动作停了一瞬,但没有回头,“我平时不怎么听,你可以用。”
姜冬也没再客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