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右眼角下那颗泪痣明显,他笑了下,有点苦涩、也有点冰冷的那种。
“程雾宜,只需要做到这个程度,你就会心软了是吗?”
程雾宜眯了眯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景峥。
景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颧骨紧紧绷着。
“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分手的了?”他拧眉,桃花眼幽深如潭,“程雾宜,你因为心软,吃的亏还不够多吗?需要我帮你数数吗?”
“……”这回程雾宜连眼角都泛起红来,她咬着牙,半晌才从齿间蹦出来一句——
“景峥,你真是……你真是莫名其妙。”
正是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分,稀薄的阳光在病房里一点点散去。
暗意和冷意于是也一点点漫上来。
“景丰刚刚找了我,你奶奶病危,所以他越过你来找我。”女人说出缘由,“所以我知道了。”
“……”
“为什么不告诉我?”程雾宜喉头一直在颤,这回已经有哭腔,“当时不跟我说也就算了。为什么重逢后,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回答?”
见景峥仍不肯回答,程雾宜深吸了一口气。
“不说是吧,行,那我去问平章。”
她作势要走,景峥终于拉住她。
“程雾宜。”
“嗯。”
“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程雾宜一字一句,清晰地回了他两字,“不是。”
男人低垂着眼,自嘲地笑了下:“给你父亲治病,是当时景丰给我摆在明面上的路。程雾宜,他们说的都没错,我确实只是比较命好,换了任何人,喂给景丰从小喂给我的资源,比我做得更好也说不准。”
“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是不敢说一个不字的,懂吗?程雾宜。”景峥的声音和缓,苦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他微微俯下身子,身上的气息凛冽又好闻,白毛衣恍若让程雾宜有一种温暖的幻觉。
景峥开口,似乎是又在教她:
“好像我当时吃了多大的亏,我多隐忍,我多忍辱负重,我多深情。”
“没有,都没有。”他道,“程雾宜,我懦弱得很,我只是怕你还不够爱我。”
知道程大有生病时,景丰和景峥就在医院完成了交易。
当时在北江,景丰说完帮程大有治病的条件之后,景峥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话。
北江医院条件简陋,景丰多待一秒都觉得呼吸困恼。他没什么耐心,直接将递签之后多余的签证资料甩在了景峥脸上。
“不愿意吗?行啊,你不愿意,我就亲自去问问程小姐。”景丰语气凉薄,“小峥,爸爸再教你一件事,人的本性就是自私利己,她可以为了她妈妈勾引你,你猜猜她会不会为了她爸爸抛弃你,要知道,那可是她相依为命、亲手把她养大的爸爸,那可是她爸爸的命!”
“……”
太阳彻底下山了。
他们两人没人有要去开灯的意思,景峥净白脖颈还有额角上,青筋变得愈发明显。
“程雾宜,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景峥的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只要你爸爸死了,我就可以再见到你。所以最想你的时候,我甚至会控制不住地想……为什么你爸爸还不……”景峥声音礼貌地止住,他笑了,只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