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赫凯”,她贴着他不安的心跳,试着把拒绝的理由说得更充分些,轻声道:“昨晚宿醉我也困了。”
赫凯却浑身僵住。
骤起骤落的情绪像一场沸腾的烹饪,最后炼出一种类似被抛弃的绝望感。
没有人再走近那个小男孩。
他感觉到血液里的愤怒与破坏欲开始像癌细胞一样繁殖,以更深刻的方式根植在他的身体里。
没有人再走近了。
“你,你不想了吗”
他极力维持语气里的平稳,带着他从泥泞里捡起的卑微。
就差一点了,他马上就要摊开心扉。
她摇头,顺带拉过被子,“不想。”
她亲了亲他的脸,说:“我们休息吧赫凯,你也累了。”
奋力抓紧他的理性突然全数断裂,一条条崩断。
痛苦如万箭穿心,他被打成筛子,风穿过他破破烂烂的灵魂。
扭曲的世界里,他得出一个诡异的结论。
云桉不要他了。
她抱着他,他在意云桉今晚没有亲他的嘴巴,而是亲他的脸。
她也没有说爱他。
七百英尺的高空,月光带着惨淡寒意。
暴雨中,嶙峋的建筑闪烁着微灯,像在海中艰难呼吸的孤独鲸鱼。
他暗下目光,喘着气凑到云桉的脖颈前,像往常一样。
她却笑着躲开,“痒——”
这个策划好的第一夜本该就这样停下。
云桉却忘了,赫凯本就不舒服,她不该在他身边睡觉。
半夜里,云桉是被腰上越发沉重的力量压醒。
她辗转睁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先听到身后抱着的男生的艰难呼吸,和他微微发抖的身体,竟像火一样滚烫。
赫凯发烧了。
紧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再一次收紧,云桉被他死死搂在怀里。
云桉仓惶转头,脸颊蹭到他的额头,全是冷汗。黑暗中,他的喘息愈发加剧,像是痛苦的挣扎,又像是哀切的啜泣。
云桉想起那次他发烧梦魇。
“赫凯”她轻轻呼唤他。
“出去”,他在喘息中回答。
“赶紧,出去”,他重复,一字一字。
云桉不知那是梦话还是在对她说话。
她抽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抚上他的脸,还未说话,她的手立马被人抓住!
他像骤醒的狼,把她压在身下,骤然的动静唤醒了床头的智能灯。
一灯如豆,透过瞳孔望进彼此震荡的灵魂。
这样坦诚地面对着彼此,躺在真丝大床上,无人打扰的雨夜,该是无比旖旎。
但他们之间却更像是失控的对峙。
梦魇带来更加暴烈的欢愉,云桉被赫凯逼着说了很多爱他的话,他们却依旧没有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