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没什么情绪。
白薇悄悄握紧他的手。
“挺奇怪的。”他说。
“在没看到她的回复时,我还会觉得有些紧张。”
“但看到之后,我反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转而对上白薇明显有些担忧的目光,轻笑一声。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钻出大半个身子,天空像燃烧的纸,被很快点亮。
晨曦打在他身上,柔和,从容。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
“我对她没什么期待,所以不用担心我。”
“嗯。”
有风吹来的时候,宁辞把那部老式手机扔进山谷里。
清风徐徐,他好像再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是他对给予他生命和姓氏的那个女人最后的告别。
白薇:“那你父亲呢?你想邀请他吗?”
“不,我觉得他挺脏的。”
宁辞回答得云淡风轻。
“虽然温女士走了,但我和他从没好好相处过。”
宁辞平和地诉说着。
“小的时候我是家里的保姆带的,在你去过的那个别墅那边他一直没怎么管过我,温女士把她在桐城的财产全部给了我,我不会缺钱花。”
“那时候只有开始调皮的周泽阳会偶尔来陪我。”
“上初中之后,我爸倒是突然想开始管教我,我不跟他说话,直接去了寄宿学校。”
“高中我转到光华,开始走读。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跟他一起过过年。”
白薇听着,觉得比起宁温女士,宁辞更看不起他的父亲。
宁辞读懂她目光里的疑惑,解释说:“我爸这个人,不信什么感情,只觉得组建一个家庭,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温女士想要爱情,他骗了她。”
“那时候温女士不甘心,跟他争吵。她或许只是想要一个道歉。但他只是忽视她,任由她的情绪疯涨,他就冷静的看着,似乎在用自己的‘温和有礼’去衬托她的疯狂。”
那时候宁辞还小,但他无法忘记那些由他亲眼见证的、刻骨铭心的争吵。
“因为涉及到财产分割,我也还小,他们的离婚办了好几年。”
“可是在温女士走的那天,林语淳大着肚子进了家门。”
几乎是在那个瞬间,宁辞感觉到宁温对他和那个男人的恨意倒了极限。
那时候,宁辞不觉得林语淳脏,也不迁怒她鼓起来的肚子。因为宁辞听说,是他早早就打着单身的旗号,跟下一个女人相亲。
宁辞只觉得,那个姓周的男人,好脏,好恶心。
白薇听着,感受到从五岁的宁辞的视角里,传递出来的那些信息。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种窒息和压抑。
所以宁辞不怪宁温,他甚至觉得她应该走。
宁辞不想做绑住她的那根绳索,他很庆幸,温女士可以去寻找属于她的、不被当成疯子看待的新的人生。
她走得挺对的。
“我不会邀请那个男的,我怕他脏了我们的婚礼,也怕他脏了你的眼睛。”
有风吹来,灌进宁辞的衣服里,他的衣摆晃荡着,跟山风一样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