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闲想起来要紧事,把玩着手中玉佩,随口问:“那位可约了时辰?”
罗明这才回神道:“刚来人回了消息,今夜子时。”
薛景闲懒洋洋坐到一边:“哪里见?”
罗明道:“画舫楼。”
薛景闲手一顿,抬眸道:“你确定?”
罗明诧异地从袖口掏出纸条,拉开来又看了好几眼,才道:“属下没看错,的确是画舫楼。”
他不是很懂,他又不瞎,主子怎么会怀疑他那么大个字看错了。
薛景闲莫名联想到他在画舫楼套人话得知的神秘东家:“画舫楼是第一次,还是以前也……?”
罗明道:“第一次,他们的人以往每次约我,都是不同的地儿,左不过茶楼青楼酒楼。”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好谈事,出事了也容易浑水摸鱼撤离。
一边陶宪诧异道:“他换那么频繁,不怕别人的地盘不安全吗?”
罗明看向他:“不换也不安全,万一上次去的地方暴露了踪迹被人盯梢蹲守呢?”
薛景闲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里玉佩,玉佩上的红缨在他修长的指上左右晃荡:“说不定你换的每个地儿,都是他的地盘呢?”
要真是那个神秘东家,暗自都和官员勾结成那样了,做到这般大,真不奇怪。
罗明一怔。
是了,并非没这个可能,那人就算称不上富可敌国,举国上下比他有钱的人,估计也没几个。
他是滚雪球第一人,胆大包天,人家没本事挣的钱他有本事挣,不敢挣的钱他敢挣。
这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做这么大,都能和他家主子接上生意了。
薛景闲倾身朝罗明伸手:“我看看。”
罗明意识到主子说的是纸条,忙呈上。
薛景闲接过扫了眼,望着纸条上潦草飘逸的字迹,怔了下。
字迹潦草的一般有两种人,一是心气高、自命不凡,靠字表达自我,另一种是单纯的忙,赶时间,忙到连好好写字都功夫都没有。
这人的字只是潦草,却丝毫不难辨认,字体关键容易让人误认的地方笔画写的尤其清晰,完全不想给别人添任何麻烦,是后者。
薛景闲莫名其妙想到了江熙沉,暗啧了一声,他俩还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每个字都写的规规矩矩,横是横,竖是竖,太把观者的反应当回事,无限放低自我,让人望着字都能感受到拘束压力,一个虽是表达了尊重,但也仅限于此,丝毫没有讨好的意思,干脆利落,不带情绪,就事论事。
细节识人。
“他倒是心胸广大,潇洒快意得很。”
薛景闲之前远在岷州,都是罗明当中间人,替他和这人联络,除了必要的生意,丝毫不了解这人。
陶宪也过来看了一眼,诧异道:“这字一点都不像嗜财如命的商贾。”
薛景闲将纸条递还给罗明,一笑道:“有点小财的人,多半是贪财的,有大财之人,多半是想成大事,财只是个器物手段罢了,在他眼里估计同粪土无异。”
夜间江熙沉吩咐好管家替他暗中物色下家,就出府了。
马车上,管家面带忧色:“少爷,怎么约在画舫楼?先前不是差点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