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司绍廷忽然打断了她。
窗外阳光明媚,照不到阳光的走廊却透着阴冷。司绍廷的脸半隐在阴影里,低沉沙哑的嗓音也染上了一丝阴霾。
“你对大姐的哀悼,不掺杂利益,不掺杂别的任何考量的那种,纯纯粹粹的哀悼,连24小时都不能持续吗?”
……
司绍廷抽完一根烟,回转到病房里时,时唯唯已经攥着池逸的衣角睡着了。
目光扫过病房,他注意到床尾的电视机不见了。
“我让他们搬走了。”池逸攥着手机,低垂的睫毛轻颤。
从离开那片广场,他一直回避着关于枪击案的报道和讨论,即便池永安给了他一个新的手机,他也迟迟没有打开上网。
可就在刚才,他听见两个从走廊路过的护士讨论凶手,说他竟然是大摇大摆地拖着装满枪械弹药的行李箱住进酒店,像这种在中东参加过战争的退役老兵,有没有可能是被恐怖分子同化了,媒体也在猜测这是恐怖袭击,云云。
行李箱,退役老兵。
关于枪击案的报道铺天盖地,打开新闻网站,枪手的照片赫然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看到照片的瞬间,他只感到一片刻骨的凉意。下一秒,他就
()立刻叫人把床尾的电视机移走了——绝不能让唯唯看到这张脸!
“这个人,我和唯唯见过他……”
池逸才刚开了个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出示了证件,是两个fbi探员,一男一女。
到了走廊上,女探员先说了几句对他们的遭遇和失去的亲人深表哀切之类的套话,然后将目光落在池逸身上,开门见山,“我们在调查枪手昨日的行踪时,发现你和时小姐和他有过短暂的交集,而在他开始行动之前,你们是最后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不要误会,这只是例行问话,我们希望尽可能详细地回溯枪手的经历,以求分析寻找出他的动机。”
男探员补充了一句,“目前我们还没有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性,因此需要更加谨慎。”
“原来你们也有效率这么高的时候,终于连夜学会了查监控啊?”
一股难言的愤懑涌上来,池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是,昨天我们同乘过电梯,到了18层,有人往电梯里扔了颗仿真玩具手雷。”
“我们报了警,我特别提到过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就住在34层,你们可以找他核实。”池逸看着两个探员,眸光冰寒,“但凡你们的警方肯消耗一点肚子上的肥油,稍微跑点腿、调查一下,哪怕去34层敲门问一句——”
“噢,我忘了,你们不仅懒,还缺胆。”池逸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我看了报道,昨夜你们一开始就定位到了枪手房间的位置,有个警官甚至就在楼下,可是吓呆了,没有胆子冲上去,任由着他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扫射了足足十几分钟。”
“现在他人都死了,你们倒是突然积极起来了。我猜,你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跟我们说过话,会不会透露点什么我们没听出来的言外之意,抢先查出来就是功劳一件,是吧?”
池逸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在我说要报警的时候,他说,你们这群酒囊饭袋,都是没卵用的东西。”
“嘿!”男探员被冒犯到了,“注意你的语气,你是在跟联邦探员说话——”
“那又如何?”司绍廷冷冷开口,“这场对话到此结束,关于你们如此冒昧无礼、贸然打扰我悲伤中的家人,威胁恐吓未成年人,我的律师稍后会向贵局提交投诉。涉嫌疏忽渎职的问题,请放心,我的律师团队也会追究到底。”
“另外,下次我再见到我的学长——也是你们局长的时候,或许可以向他提一提你们这些外勤探员的待遇问题。我想,他应该会乐意削减一些开支,你们说呢?”
……
时唯唯没有外伤,医院环境又太过嘈杂,司绍廷暂时先将她安置在了拉斯维加斯城郊的一家高端私人疗养院里,打算待各方面都稳定一些再回国,以免长途飞行的封闭环境,又引起她的不安。
疗养院环境清幽,设施完善,有独立的区域,避免外人侵扰。按照池逸的要求,将所有能连接外界信息的媒介都清理移走了。
阳光明媚,庭院里鸟语花香。时唯唯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坐着,静静地发呆。
这几天时司两家又陆续有人赶来,过来探望时唯唯的时候,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免得惊扰到她。
这天,在她午睡的时间,池逸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航空箱。
“看看这是什么。”
航空箱里传出呜呜的叫声,时唯唯转过脸来,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门锁,紧接着,两只耳朵还软趴趴的德牧小奶狗跑了出来,欢快地跑向她。
“我听说附近有个犬舍,专门繁殖德国牧羊犬。”
池逸看着抱住奶狗们、大眼睛闪亮的时唯唯,这还是这几天里,她头一次露出迷茫以外的神色,“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好好训练他们,让他们做你的护卫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