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专机运送时骞夫妇的遗体回国。
纸包不住火,坏消息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噩耗终究还是传到了两家老人的耳中,司老爷子当场心脏病发作,晕厥了过去,向岚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时家那边,老太太哭晕过去好几次,老两口都捶胸顿足,后悔没有拦着儿子乱跑,早知今日,就是拿绳子绑也要把他绑回家过年。
这个没有喜气,只有血与泪的新年,就这样在悲伤的气氛中,悄然过去了。
直到葬礼过后,司绍廷才安排接时唯唯回国。
疗养院的护工朱莉专业素养过硬,这些天看顾时唯唯尽心尽力,此番也被挖了过来,跟随着回国,今后专门负责照顾她。
朱莉一直知道雇主很有钱,毕竟她所在的疗养院收费一天就要大几千美金,寻常人家根本住不起。可是这一趟旅途下来,她才直观地感受到,她照顾的这个小姑娘,家境究竟有多优渥。
然而这一切优渥的条件,对小姑娘本人来说,似乎全然没有意义。朱莉比谁都清楚她经历了什么,正因为清楚,所以更加唏嘘。
时唯唯的新居所位于莱城新区,是一片近年新开发的高档住宅区。湖心别墅清幽安静,远离外界的喧闹纷扰。
换个住的地方,对于时唯唯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在意的行李反正只有两件——那两只小奶狗,还有池逸。
只是才刚安顿下来,未几,就接二连三地有人登门了。
除了池永安夫妇,更多是时家的、司家的,各路伯伯姨妈舅舅姑婆,表哥表姐堂兄堂妹,纷纷来探望。
直到没多久后,司绍廷下了命令,别墅保安不放任何人入内,不管是谁家的谁都不行。
这天,一大清早,自从把时唯唯接回国后还没露过面的司绍廷过来了。
池逸正在喂狗,达芬奇和拉斐尔两只小家伙很能干饭,长得也很快。看见司绍廷,他站起身,“唯唯还在睡。”
时唯
唯前一晚抱着一本讲训犬的书,看到很晚,他催了几回才肯放下睡觉,早上自然起不来。
司绍廷蹲下身,挨个摸了摸凑上来友好摇尾巴的两只小狗,“我原本也打算等回国来安顿下来,好好给唯唯挑两只温顺的小狗。”
他对池逸道,“你挑得不错,这两只的身体条件和性格都很好,前几天长途飞行也很乖很淡定。回头我找个训犬师,给它们好好训练一下。”
池逸说:“唯唯想自己学着训。”
司绍廷眉梢微挑,那天之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唯唯主动地表达了想做点什么的想法。
这无疑是好的进展,司绍廷点点头,“也行,不过训犬师还是备着吧,有搞不懂的问题,随时有个专业人士可以咨询。”
池逸自然不反对。
他看着司绍廷起身,在沙发上坐下,默默地审视眼前这个辈分不低,年龄却其实比他也没大几岁的小舅舅。
年轻的男人身形高大,眉眼冷峻深邃,举手投足间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沉稳矜贵的气质。一个毫无疑问的,天生的上位者。
在此之前,池逸其实没见过他几回,多数时候都是听时唯唯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小舅舅这也会那也会,仿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他当然也听到过其他的传闻,羽翼渐丰、锋芒毕露的弟弟,暗中盯着异母长姐的继承人位置,野心勃勃地筹谋着,随时可能暴起一击,好取而代之。
在枪击案发生后,对枪手的动机猜测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一种阴谋论——那个丧心病狂的枪手就是司绍廷安排的,目标就是除掉长姐,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掩盖住这个真正的目标,最后枪手被当场击毙,死无对证。
再疯狂的阴谋论也总有人信,可这样的风声能流传出来,池逸很难不怀疑,背后有人在推动。
在池逸打量司绍廷的同时,司绍廷也在审视他。>>
眸光扫过少年手腕上的黑色手绳,那天在医院里,他就注意到了。那颗羊脂玉的小石头,是他在拍卖会上拍到的古董,还没捂热,就被小丫头看上,软磨硬泡的要走了。
这些天他虽然没怎么露面,但不代表他不清楚外甥女身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