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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1页)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猝然,容伽礼透过投影看到路汐这双眼,像是在求他,救她于深渊。仿佛被那些碎片狠狠扎进心脏,无法拔出,他猛地从黑棕色皮质大沙发里起身,又在顷刻间单膝跪在了地毯上,侧颈的青筋明显绷紧,仰起头,看不见蓝的视网膜在激烈情绪起伏下晃出重影,他紧紧盯着投影,唯恐一眨眼路汐就不见了。四周很昏暗,墙壁上的画面依旧定格在《三十三天》,路汐被禁锢在监狱的玻璃窗里。无人救她。出道签约微品娱乐旗下的三年,幕后的人,表面上看似给了她逆天的资源待遇,启动最专业的团队为她量身定制一部部的精品剧本,却让她将自己完全献祭了出去,重复体验着各种悲剧角色里的痛苦经历。而微品娱乐明知她的梦想,又残忍地抹杀了这些作品任何被提名和获奖的机会。路汐哪怕能出现在大银幕上,也永远得不到本该属于她那顶影后之冠的加冕。得到的,只有戏里戏外,无止尽地沉浸在那种无望的精神世界里,靠着自救的方式,让自己从饰演的角色里像是抽丝剥茧一样脱离出来,再独身面对这个更冰冷的名利世界。容伽礼当初逐渐恢复缺失的两年记忆后,自以为记起路汐,也将她的演艺之路调查得很清楚,亲自看完这些影片,才恍然发现路汐成名之下,所承受的精神折磨是远超了圈内任何一位正常演员。时间跟投影都像是被定格住,使得容伽礼看似毫无伤口的痛苦清晰而冗长,深灰色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他微微压抑着呼吸声,骨感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沙发边缘。“哥?”容圣心的身影晃进了门内,她原是想来找容伽礼要那枚鸢尾胸针的,谁知一推开门就看到他不似平常挺直脊背,甚至半跪着久久都没有起身,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不对劲,惊得扑上了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心脏。”容伽礼心脏器官传来的清晰不适感很强烈,就当容圣心颤抖着手要拿手机呼叫家庭医生时,却抬手拦下,用低而缓慢的语调来淡化了他状态:“没事,不用惊动任何人。”容伽礼七年来也有过类似这种精神崩乱到牵连到心脏的状况,倘若叫医生,除了给他服用大量的镇定药物外,无论换多少心理医生也救治不了他什么。容圣心慢慢地让自己不要过度紧张,学着,也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不想大伯担心对不对,每次呼叫医生,大伯那边都要亲自细查一遍你近期精神鉴定状况。”放下父子间的权柄之争,容九旒爱子如命,是整个家族毋容置疑的。缓了半响。看容伽礼状态一点点好转起来,容圣心逐发现投影上的画面,静静看了看,想说什么又忍不住了,之前就听黎书说他在三楼的影音室看路汐主演的片子。没想到这片子励志效果这么直观,看得她性情稳定的哥哥心脏病都快犯了。……容伽礼下到二楼,先前洗个澡,从浴室踏出来时随意裹着一身黑丝绒的浴袍,搁别人一夜没睡,肯定已经不修边幅且憔悴得没眼看,但是他胜在五官立体精致,即便眼眸还布着红血丝,也只会给人某种偏执安静又斯文败类的感觉。容伽礼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路汐微信,冷白的手指编辑了条消息过去:「在颂宜开完会议了?」一分一秒过去,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容伽礼耐下心来等路汐,随即抬起眼,扫向还晾在主卧靠窗沙发上的容圣心。容圣心不走,捧着果汁故意小口小口地喝:“哥,你衣帽间藏了什么东西?”她语气神秘兮兮地想套话,容伽礼却神色如常:“藏了不少,你指哪一件?”“那枚鸢尾胸针!”早在他进浴室时,容圣心就一头栽进了主卧隔壁高级设计感的宽敞衣帽间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路汐所言的行李箱。她说:“汐汐在节目里亲自设计的胸针已经答应送给我了,她叫我找你要。”“嗯。”容伽礼丝毫不带掩饰知道这枚胸针的下落,应对容圣心的同时又给路汐继续发了消息:「菩南山上的厨师做了些可露丽,焦糖乳酪味的,圣心一个人吃不完。」路汐始终没有回音。容圣心小嘴巴还在叭叭地说:“我今晚有个商业重大会议要出席,礼服高跟鞋都准备好了,就等这枚胸针……哥,你把它藏哪儿了?”「我让厨师装一份出来,送给你尝尝?」容伽礼继续发消息,盯了许久安静的屏幕,才慢条斯理地对容圣心说:“你不是要去施行你的阳光计划,太阳胸针更配这场会议。”他有一枚珍藏的古董太阳胸针,容圣心以前眼馋了许久的。使出浑身解数怎么都讨要不到。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小脑袋瓜,月牙眼都来不及弯起,又见容伽礼提醒她:“数到三,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我立刻消失!”主卧重归于安静。容伽礼步伐走向了衣帽间,四面玻璃质地的衣柜门紧闭着,他开了一扇,抬起修长的手腕从里面拿出件简单的黑绸衬衫和长裤,换掉身上的浴袍后,又走到中岛台前。先前容圣心的思维逻辑很正常:虽然路汐把行李箱落在了别墅里,楼下没看到,就是在楼上了,大概率不可能在她和忙着全国各地巡回开演唱会实现歌手梦,八百年才回来住一晚的俞池房里。那只能是被秘书误搬到了容伽礼的私人领域。容圣心一进来脑子里就只有行李箱三个字,却忽略了最明显的中岛台。此刻容伽礼两指将放置着各式胸针和袖扣首饰的玻璃抽屉打开,视线停在了左侧第二排,被周围璀璨宝石衬得最不起眼的普通材质胸针上。鸢尾花型的设计似蝶,颜色幽蓝,落在他眼中,却是一片很淡猩红色。半响。容伽礼立在镜子前,戴好了这枚鸢尾。颂宜的办公老洋房。窗外夕阳最后的一丝圣洁金边的霞光落在路汐的指尖,她握着静音模式的手机,却不妨碍秒看到容伽礼发来的数条消息。她斟酌着言辞,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回。明明只是询问她要不要吃可露丽而已。可路汐了然于心,蝴蝶钥匙设计稿的事件在网络上是彻底平息了,但是在容伽礼这里,他从头到尾保持缄默,放任她先处理好外界的事,却不代表就这么过去了。慢慢地,屏幕的光熄灭了。路汐纯纯粹粹的还没想好,索性就把手机递给了安荷,柔了声色嘱咐除非有人致电,其余时候就帮她保存。容圣心送来的那些名厨,路汐已经礼貌请了回去,她从冰箱里拿出新鲜食材,准备亲手为颂宜加班加点陪她这一战的同事们做顿晚餐,犒劳下彼此。陈风意虽然小少爷习性,却鲜少有人知晓他也擅长一手烹饪。两人都在整洁明亮的厨房忙着。路汐一边表情认真专注清洗蔬菜,冷水滑过她手背上的细细青色血管,偶尔一边偷师着陈风意的拿手菜,却遭到他笑声肆意道:“死心吧,你就不是伺候人的那块料,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来主厨?”“我洗菜了。”路汐柔声反驳,又提议:“还可以帮你切菜。”陈风意承受不起:“你别把你那双手伤了。”“投了巨额保险的。”路汐真真假假的开着玩笑,从表情到语气,是已经完全将深陷舆论战的那事从心头放下,说:“伤一下也不要紧。”话声刚落。门外安荷冒出了个小脑袋,结结巴巴地说:“汐汐……外面,鸢尾胸针,来找了!”她说得不清不楚,陈风意却腾不出手,握着锅铲把控火候,随口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宿嫣那疯女人都登门过来。还有什么人找来,是比她更让人震惊?听到鸢尾胸针四个字,路汐起先以为是容圣心寻来为她祝贺渡过这场舆论战,抬起眼眸看过去时,却怎料见安荷沁着满额细汗,又急着说:“有个超级神颜的男人来找汐汐!”路汐怔了怔,指尖从透明水流猛地收回,想也不想的往外跑去。复古的楼内有三道台阶,摇摇散散地落着一地紫藤花瓣,她比安荷更急切,眼见着容伽礼就站着不远处,那身衬衫别着似蝶幽蓝的设计感胸针,也分辨不清是谁更衬了谁,那张脸却足够惊动了整栋老洋房的人。急了些,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容伽礼,走动间,细高跟猝不及防就被台阶缝隙卡了下。路汐朝前倾,她其实不怕摔伤,这七年跌跌撞撞了无数次,摔了疼了,也习惯怎么去自愈和咬牙忍耐下这一份伤痛。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下秒,却被容伽礼先有预感地给接住了,右手拽着她冰凉的腕骨拉近,未说话

,手臂将她抱得很紧,紧到路汐甚至能清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响。很重很重,透过那枚幽蓝的胸针,一下一下传递到了她这里。有那么几秒,路汐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只能这样站着,让这个拥抱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直到拿着滚烫锅铲,紧跟着出来的陈风意难以置信地撞见这幕,惊得原地摔了跤,失手打翻了一锅美味鱼头汤,全喂到了他右腿上。“小陈总!”安荷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响起。陈风意忍着剧痛,紧紧盯着路汐和容伽礼抱在一起的身影。脑袋里就两个真实无比的想法:操啊!他没有给自己投巨额保险!这算工伤!!!“风意。”路汐也被身后巨响的动静一惊,下意识要和安荷一起去搀扶陈风意,细高跟还未迈出半步,又让容伽礼给拉近了回来。他不放手,视线低垂盯着她白净的脸颊:“跟我走。”当下这般兵荒马乱的场景,路汐就算不跟他走也不成了,软软地妥协下来:“我跟你走。”…走之前。路汐先确认陈风意的腿伤烫得不算重,又报了两款药膏让安荷去买,才跟着出了老洋房,而容伽礼寸步不离在身旁,盯着她就跟盯什么似的,有些事也暂时不好跟自家经纪人坦白清楚。刚上车,路汐微蹙着眉心,抬头就看到陈风意和安荷一左一右扒着窗框,死劲儿往她这看。分秒过去。车窗直接被容伽礼面无表情关上了。没了熟人窥探的视线,前方的秘书和司机都尽量当个透明人,封闭的车厢内一时间安静到让路汐也不知该说什么,怕从唇齿间溢出一个字后,他就开始找各种刁钻角度质问了。这种预感,从容伽礼那个莫名其妙却让她很有安全感的拥抱开始,便越发强烈。他是来翻旧账的。容伽礼语调尚且平静地问她:“口渴吗?”路汐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顺着他的话点头。容伽礼见状拿瓶水给她喝,拧开了瓶盖。路汐伸手接过,递到唇上抿了一小口,两扇浓睫颤动,极小幅度地侧过脸,发现容伽礼还在沉静地注视着自己,又轻轻的喝了口。去往菩南山的一路上,路汐尴尬了就喝水,还真叫她喝完。等抵达那栋堪比艺术品的白色别墅,夜色愈浓,路灯的光显得清亮,容伽礼先下车,没让秘书替她开车门,亲自绕过了车头为她开。让堂堂容家掌权人屈尊来开车门,已经是大跌眼镜的事了。而保持安静的路汐都没机会高跟鞋沾地,便让容伽礼从车内抱了下来。秘书识相地悄然退场。眼看着要走进玄关,路汐再也保持不了安静,心底有种被当成玻璃易碎品的错觉,压下这股异样情绪,白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脖颈,终于轻声问:“圣心在家吗?”“不在。”容伽礼无论是抱她,还是用眼神压她,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反问了句:“在的话就不让抱了?”前脚刚把陈风意给吓死,路汐是怕这会儿又吓死容圣心,抿了抿唇被他问得不吱声。等容伽礼进了客厅,连灯都懒得开,直接上黑暗宽敞的二楼,意思不言而喻。这下轮到路汐吓死,心里有预感,情绪高度紧张地沉浸在他此刻的怀抱里:“容伽礼——”她想找点话题聊一下。“嗯?”“你这几日……圣心都跟我说了。”“嗯。”“那片,两天两夜,你是有多大的瘾看了几遍啊?”路汐问下这句话时。恰好容伽礼将她放到了主卧那一张柔软光滑的真丝大床上,消瘦的身子骨陷在了里面,顷刻间就让属于他的气味所包裹着,话断了,余下的半点尾音都被他吞回了唇舌下。路汐的视线还没适应黑暗,视不见他俊美面容的神情,只知道吻得极重,不容她有一丝抵抗的余地,悬在床边的指尖用力蜷了起来,容伽礼就伸手而来,与她十指紧扣抵在了枕头上。过了好久。容伽礼抱着她一直亲,从唇退开,就往她的眼睫毛,鼻尖和隐在乌黑发丝间的耳朵舔吻,而路汐只能安静地承受,彼此长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对话。只是始终安静着,她晕乎乎的理智很荒唐想问,怎么还不脱衣服?不脱衣服就直接做吗?有瘾的是他,怎么显得她很急似的,可不问这个,她也想问准备避孕套了没有。下一秒,容伽礼扣紧她指尖的手就松了。路汐主动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衬衫,面料极滑,微微颤栗着想找纽扣,却摸到了那枚触感冰凉的鸢尾胸针。倏地,容伽礼伸手揿亮了床头柜的一盏灯,暖黄光晕直直照到了她潮红的面颊上。路汐眼眸含着湿润的水,被晃了晃,忽然听到他面无表情地念出一句:“我不恨你,只是恨我自己曾经爱过你。”微微急促的呼吸猛地停了。路汐甚至都忘记呼吸这回事,一张无可挑剔精致的脸蛋更是瞬间就雪白起来。这句电影的台词:容伽礼说的台词是《生死遗言》这部电影结尾出现的,是让她沉浸在这个角色里后,最痛不欲生的一句话,困住了她好久,久到一旦到了夜里她就害怕睡眠,怕梦里会出现容伽礼已逝的身影。后来上一任经纪人看她杀青完又再次迅速消瘦到只剩下可怜兮兮的骨架子,毫不在意会减弱这张皮囊颠倒众生的美丽,甚至像是终于让绝望给打倒了,状态比上一次剧本杀青时都要严重。实在看不过去。上一任经纪人只好私底下给她喝的水投放安眠药,使她在白日高强度的工作之下,终于能不知不觉地安睡几个小时。那三年以来,轮番在各大剧组拍戏的记忆如海水汹涌地扑向路汐,她的身子险些摇摇欲坠,却同时有了那股熟悉的求生本能,指尖鸢尾胸针滑了下来,无意识地去推开容伽礼,想要下床。“今时今日,你想跑哪去?”容伽礼却不如她意,一改先前尊重她什么都不问的姿态,带着强势者的压迫感,分毫不留地将她困在了这张大到哪里都逃不开的床上,俯下身逐渐靠近,骨感的修长手指将那裙摆下的脚踝握住:“一问你就跑,你怕我问什么?”路汐被他的眼神压得越来越紧张,只能莫名开始落泪,说不出话。她的泪,没有阻止的了容伽礼:“怕我问为什么要偷偷设计出那枚蝴蝶钥匙?”又一滴泪,从路汐雪白的脸颊无声滑下。容伽礼冷静的面目下仿佛憋着冰冷愤怒的情绪,字字清晰:“怕我问你,有没有后悔过一刻当年搬出跟赧渊约定好去实现你的演艺梦想借口,狠心抛下我们这段初恋情?还是怕我问,你在上一任经纪公司的那三年里过得怎么样?”路汐摇摇头,泪眼看着他的眼神,颤颤地像是哀求。别问了。“每一天过得很辛苦这几个字不会说?”容伽礼更加靠近,托着她的脸蛋儿,温度烫人的指腹将那些碍眼的斑斑泪痕都一点点抹得干净,仿佛留下会玷污到她似的,最后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她。主卧室内是那么静,路汐瑟缩着的身体猛颤了下,闭着眼睛企图去回避时,却听到他嗓音异常沙哑地问:“你凭什么过得不好?”“凭什么?”“回答我。”“路汐。”“你凭什么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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