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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秋唉了声,伸臂揽到她肩上,想让她躺下来睡觉。

雪浓伸着细嫩手指把他的手臂推走,紧咬着唇,半晌说,“如今我也大了,二哥哥既然要避嫌,就避的彻底些,我们兄妹以后也不要来往的好,也没人稀罕。”

说着就落泪,气的那纤细身子都在颤。

沈宴秋微抿唇,想笑,又怕她哭的更厉害,只得做沉思状,未几道,“殊玉这是在恼哥哥了。”

雪浓哑声道,“我不敢恼二哥哥,还请二哥哥离开我房里,我要睡了。”

沈宴秋干脆睡下来,枕着她的枕头,说,“哥哥也不敢走,只怕一走,殊玉的眼泪要淹死哥哥。”

雪浓气归气,又恨他说死,扭过脸就流着眼泪冲他道,“谁就哭了!你太小看我了!”

沈宴秋便没了逗她的心,连道着好,把人往怀里抱,在她耳边呢喃,“我怕你痛,你却为此恼我,没心肝。”

第三十五章

然后没心肝的姑娘真就推推搡搡着他,羞臊难耐的跑下去,躲进了碧纱橱不愿出来。

那事儿对于姑娘家而言,终归是难以启齿的,沈宴秋与雪浓虽有过一次,那时疼的她受不住,现她又失忆,自不知前情往事,她不懂,沈宴秋却不能不懂,若太急着只会伤她的身体,

情到浓时,徐徐图之,方能让她舒缓接纳。

沈宴秋慢吞吞踱到碧纱橱前,隔着薄薄一层青竹纱门,瞧里边儿雪浓靠在博古架上,身条极纤美柔妩,哪哪儿都长得太好,叫人不忍粗暴对待。

沈宴秋笑道,“现今府里交给你和妙琴管着,我也放心,我要去白云观再养养,这回就不带你去了,你跟着妙琴在家里,若有谁叫你的,不要出府去,我都交代下去了,你只在家中做事便好,外面的,自有妙琴应付。”

雪浓闷不吭声,等他出去了,才从碧纱橱内出来,回床想了想,他就这么把她丢在家里,自己一个跑去白云观,岂不显得好像她太巴望着跟他有什么,他这是躲她呢,姑娘家的矜持让她有气没处使,她心想着他既然敢走,那以后也别来找她了,她是断然不会低头的!

沈宴秋说走就走,翌日清晨就匆匆离府。

雪浓气的都不去送人,早上和云氏一起用早饭,云氏说手头有个成衣铺子一直亏损,想着交到她手里,横竖她针线活厉害,不如就改做绣坊,请些绣娘在坊内做工,也不求挣大钱,就当是提前给她留在手里,学学怎么经营铺子了。

雪浓一听要开绣坊,没来由的很高兴,铺子到她手里后,就忙指派了人手去办,所要用进去的钱银,也是她自己贴的,吃喝上又用不着她使钱,单月银她就有二两,云氏和沈宴秋还怕她不够花,又常给些零散金子银子,攒下来,也有不少了,这么贴进绣坊里,将将够。

绣坊里聘的绣娘,全是她一个个看过的,要人本分老实,心灵手巧,做事手脚麻利等等,新开的绣坊,也没多少人来应聘,统共也才招了七个人,这七人做针线活都是一把好手,寻常的那些活计,都好做。

但雪浓却不要她们接那些人人都会做的活。

雪浓抽了几天时间,去绣坊教这些绣娘做绢人,绢人要用的蚕丝、丝绸、纱绢是好料子,都有她供着,但要她们都学好。

做绢人的手艺人不多,其中手艺好的更是难得,雪浓与她们有约定,这门手艺是雪浓传给她们的,论理,雪浓算是她们的师傅,雪浓也不要这虚名,只是不许她们外传,白纸黑字都写着,一个个签字画押,绣坊给的工钱足够这些人养家糊口,雪浓也不是要她们终身卖给了绣坊,她们只约定十年的时间,十年以后,她们或走或留,都随她们意。

绣娘们能拿到丰厚的工钱,又不用担心没活计,且有了这门手艺,十年以后,她们就是离了绣坊,也能靠这手艺立足,雪浓开的条件就没有不肯的,纷纷答应下来。

为这事儿雪浓还被云氏说了,有这等好手艺,谁不想藏着掖着,偏她倒大方,一下就教了七个人,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人学了手艺以后,会不会翅膀硬了就跑。

雪浓却不担心这事儿,她自己是有想法的,十年时间,足够她的绣坊能在京中打出声望,手艺再好,藏着掖着,也换不来钱财,况且,会做绢人的手艺人又不止她一个,这京中还没有一家像样的铺子专做绢人,绢人颇受欢迎,谁家小儿姑娘都爱这个,她是第一个尝试做绢人的绣坊,以后若立起来了,还能吸引更好的手艺人加入,绣娘们只要不傻,谁不想日益精进,赚到更多的钱。

绣坊开张以后,坊内最先接的都是京中一些寻常人家送来的缝补针线活,都被拒了,那些寻常人家还说这绣坊姿态太高,不接绣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关门。

但这绣坊坚持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坊中的绣娘都忐忑不已,直觉得雪浓一个年轻姑娘在胡闹,不要她们接绣活,却叫她们着手做绢人,绢人做起来麻烦,得有半个月花费在上面,她们做出来的第一批绢人,便在绣坊中摆设出来。

正好显国公家宴请宾客,雪浓便从中挑选出两个绢人当成了送人的礼,她没去参席,转交给了沈妙琴,只说显国公家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这绢人做礼正合适。

沈妙琴便叮嘱小柳氏,等到席上,可以送给显国公世子夫人。

绢人也不是极贵重的礼,给孩子玩正合适,那显国公世子夫人瞧着绢人做工好,便跟沈妙琴打探是在哪儿买的,以后她好跟其他夫人常光顾,沈妙琴便顺口说了雪浓新开的绣坊,那里面有绣娘做这个。

这下便传开了,都知道沈家三小姐有个会做绢人的绣坊,凭着三小姐的名头,也有人去绣坊相看,才觉绢人确实做的惟妙惟肖,不出两三日,第一批绢人便全部卖了出去,还预定了十几个未做的绢人。

一时绣坊忙的很,雪浓又向外招绣娘,这几日不知有多少人注意着绣坊,她一招人,立刻就有许多绣娘来应聘,人太多了,雪浓还是只招七个人,遴选下来的都是经过一次次考验,其中有个人叫徽姑,是这七人中绣活做的最好的,而且她也会做绢人,做出来的绢人与雪浓几乎一模一样。

招人的事儿虽不是雪浓亲自的,但最后要雪浓过一眼,雪浓见着徽姑时,心底生出亲善之意,随意问过话,知道她原先是宣平侯府的绣娘,只是后来那家裁减开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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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辞退出府。

宣平侯府温家,雪浓听过,雪浓对温家人没有好印象,只是诧异,那好歹也是侯府,竟要缩减开支来维持,她也听云氏说过,许多公侯贵家看着富贵,其中内里早就要落败,祖上传下来的荣华奢侈不能保代代儿孙,尤其是如今的年头,这些贵族若在朝里没人,败落是迟早的事儿。

雪浓看徽姑做事情老道有经验,又会不少绣法,雪浓心内想的远,做绢人自然是要做的,但若能再拓展开来,譬如用苏绣、鲁绣、湘绣等等这些技法做时兴的衣物饰品,必然比市面上的要受欢迎,况且夫人们来绣坊买绢人,也能顺便再看看这些东西。

这绣坊内的年轻媳妇多,便叫徽姑多看着点人,给的工钱也自是比一般的绣娘多,是把她当成老师傅敬重的,想等着生意起来了,就把绣坊的二楼捡修出来,二楼做各色珍奇绣制品,一楼则卖的还是绢人,赚的是两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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