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稹玉低垂了眼帘,慢吞吞将东西都一一收拾好。
“好甜啊!”桑慈捧着碗,还红肿的眼睛一弯,又沁出些水意来,“和以前一样。”
她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喝过谢稹玉煮的甜汤了。
还和记忆里一样甜。
谢稹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又重新低了头,那句“比起沈无妄呢”终究只是在唇边反复,没能问出口。
此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谢稹玉每日早晨卯时就要去剑馆练剑,如今已经迟了,但桑慈的眼睛还红红的,情绪也看起来不太稳定。
今日的她,很奇怪。
他想了想,没走。
桑慈放下碗,眼睛还湿润着,抬起头想和谢稹玉说话时,余光一瞥,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她后知后觉,忍不住拉着谢稹玉跑到了院子里。
她仰着头看着阳光穿过枝丫落在身上,刺眼的光斑让人睁不开眼。
再也不是黑暗了!
再也不是了!
到了此时,重生的种种欣喜才齐齐涌上来,桑慈的脚一下一下踩着雨过后还潮湿泥泞的地,大笑着,又忽然转头,“谢稹玉,你不是卯时就要去剑馆吗?怎么还不去?”
谢稹玉看着她:“……”
仿佛在说我一大早是被谁拉到了慕楼峰?
桑慈假装没领悟到他的眼神,若无其事摸了摸头发,“等我绑个头发就送你去剑馆。”
谢稹玉不需要她送,但他在她眼神瞪视下被迫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往房间回去。
桑慈喜悦难自禁,忍不住笑,转过身,面朝着谢稹玉,倒退着往后走,一边走,一边踢着裙摆,柿蒂花在裙角散开。
“谢稹玉,一会儿你替我绑头发,我不会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
本来就是,她在黑暗里被囚着的时候,哪可能梳头?
好几年没有梳,她当然是不会了。
谢稹玉:“……”
他没做声,视线落在桑慈欢喜雀跃的脸上,唇角无声翘了一下。
坐到梳妆镜前,桑慈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脸。
比起几年后,略显稚嫩一点,但依然很好看嘛!
反正比‘她’在身体里时好看!
桑慈是好意思夸自己的,但她想听谢稹玉夸自己,她从镜子里往后看站在身后的谢稹玉。
“谢稹玉,我美不美?”
谢稹玉正在解桑慈随意绑头发的发带,听了她这话头也没抬,认真替她梳头。
毕竟这是她的每日一问。
不过他已经半年没有听到过了。
“谢稹玉!”桑慈紧盯着镜子里的人,不满道。
谢稹玉:“美。”
桑慈满意了,又嘴角上扬,看着谢稹玉熟练地将她的头发上半部分左右分成两半,各自在一边绑成两只发髻,余下一半的头发则披在身后。
谢稹玉的视线落在桑慈梳妆盒里的珠花上。
他送的簪子被压在下面。
本该直接取了珠花替她戴上,但他垂眸,手指缠绕在她的发带上,语气平静地问:“戴珠花还是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