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喊她,声音低柔。
黑暗渐渐在眼前散去,如昼的灯火,还有谢稹玉的脸映入眼帘。
桑慈填满情绪的心在看到这张脸时,一下就忍不住了。
她没说话,盯着面前这张脸看。
谢稹玉的好看,不只是脸。
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十分内敛,却又极可靠,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里,即便不说话,也让人能一眼看到他。
桑慈看着他此刻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血污,一双眼也没有那些沉暗浓重的绝望,清澈地照映着她。
她的情绪还没过去,总想骂骂他,却又舍不得。
他又有什么可骂的?
桑慈因为情绪翻涌,眼睛周围一片绯红,眼睛也带着湿意,谢稹玉如今知道她在怕什么了,低声安抚她:“只是幻梦而已,别害怕,那不会成真。”
他们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桑慈的两只手揪着谢稹玉衣襟,而谢稹玉则被迫靠近她,侧躺在她身侧。
此时桑慈一听谢稹玉这么说,立刻不管胸口叶子了,忍着痛也要说:“那不是梦,你——”
话说到一半,她受到叶子禁制,后面直白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谢稹玉轻轻抚着她后背,“那只可能是梦,不会成真。”
她的眼尾都被气得绯红,看着谢稹玉,忽然想到他怎么知道自己陷入幻梦?
话在舌尖一转,桑慈道:“你入了我的幻梦?”
谢稹玉点头:“入了。”
“你看到了什么?”桑慈指骨越发用力。
谢稹玉却笑了笑,眉眼舒展:“看到我死了,你很伤心,趴在我身上哭。”
桑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谢稹玉的表情,确定此刻他是真的在笑,她匪夷所思,可他这后半句话又令她有些面红。
想到谢稹玉入了她的幻梦,看到她为他哭的样子,不由生恼,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沉,她只质问:“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谢稹玉不说话,只是搂紧了桑慈。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桑慈不满地想从他怀里钻出来,却又被他按在心口,她被迫听着他的心脏如雷,咚咚、咚咚,在耳畔响着,比寻常的频率要快很多。
她一下就顺了气,听着他久久没有慢下来的心跳。
好半晌后,谢稹玉才声音喑哑道:“我只是想到你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便有些控制不住。”
桑慈被她这话转移了注意力,咬着唇想反驳什么,却又反驳不出来。
就算她说不难过,可他都入梦看见了。
“那些只是梦,你看,我还活着。”
谢稹玉垂着眸子,轻轻抚着桑慈的背,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肯定,似一把利剑斩下了她所有的惶恐。
他的气势也有些微微不一样,带着一种冷意。
桑慈下意识想去摸自己心口,可她被谢稹玉紧紧抱着,动不了。
谢稹玉又说:“关于叶子,等栖凤盛会结束,李扶南会前往那神树秘境,到时我们一同前往。”
这个叶子,不知还有什么禁制,必须弄清楚。
桑慈情绪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谢稹玉松开了她一些,不紧不慢说起正事:“还记得在观礼台时,你踮起脚尖是在人群里找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桑慈挣开他,坐起来,哼声道:“没看清楚,有人戴着根木簪,像是那日拍卖会上的扶桑枯木制成的,要不是你拉住我,也不至于没看清。”
说好的不动就不会入幻阵,结果她是没动,还是入了。
谢稹玉淡声道:“那根木簪,沈无妄戴着。”
说这句话时,他也跟着缓缓坐起来,静静看着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