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堂哥,还有那种随便乱认乱叫的哥,就跟小浣熊喜欢管他叫祁哥一样。
他根本没想到那一层。
“那你生气是因为发现我成长的环境和我说得不一样,没那么糟糕,还是单纯因为我骗你?”
“不知道。”
祁越想了想说:“都有。”
他怕她其实生长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完全没有阴霾的世界里,根本不缺一个祁越再来爱她。
也怕她从头到尾没把他当回事儿,不上心,这才随手拿出几个谎言欺骗他。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怕。而怕的根源,往往是一种你自己知道无法完全掌控的爱。
——总算找到了,调节温水的把手。
林秋葵把花洒调小一些,“先说第一件事吧,祁越,虽然听起来不像真话,但我的确没有骗你。我就是一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孤儿,经历了三任养父母,最后靠一篇保证书才成功留在那个家里。”
“至于有林汉城在的那个家庭,其实……”
我是穿越的。
我冒名顶替了这个世界原有的林秋葵。
趁着系统罢工,她本想说出真相来着。
不料大脑一阵刺痛,好似检测到违规想法,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连空气都顿时扭曲。
视线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有一瞬间,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和祁越,无比清晰。
皮肤光裸相贴,他们在花洒下紧密依偎。弯曲的脊背,卷曲的黑发,她的肩胛骨仿若一只潮湿的蝶往后凹陷在他的胸膛间。
而他的锁骨如同两条形状怪异的长石,沉甸甸压制着她的双肩,整个人都如糜烂潮软的章鱼般依附在她的身上,长长的肢腕交错缠绕着……
这一切都映照在镜上,镜面反光再投射到视网膜中,潋滟出一串串朦胧光晕。
祁越变成一个旋涡,无边的黑暗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崩泻而出。
画面里所有线条都在抖动,肢条开始舞动,烟雾洁白如雪,宛若一层层繁复蕾丝将她们包裹,目之所及的色块快速交融。
绿色,红色,杂交成黄色,撒上熠熠的光辉进化为金橙色,使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一条平整的地平线上刚刚升起一半的朝阳,远处若隐若现的森林大火,抑或溅落到地上、泛着大量泡沫的小麦酿酒的劣质啤酒……
然后,她也成了旋涡。
身为一个漩涡,又拥抱另一个漩涡,于是吸力放大了,螺纹形的旋纹也在飞速扩大。
叶依娜、唐九渊、包嘉乐、夏冬深、纪尧青、白娇娇、余晚秋、余迟瑞、红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涡纹中起伏涌现。
正在这时:
……久违的机械音贯穿大脑,半晌,带着惩戒意味的幻象如潮水褪去。
林秋葵身体一软,祁越察觉不对:“你难受?”
“没事。”她回过神,临时编出一个借口:“找不到沐浴露了,帮我涂一下吧。”
“真的?”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真的。”
“别骗我。”
“没有。”林秋葵神情自若:“沐浴露,不是洗发露,别拿错了。”
“……”
傻瓜才拿错。
祁越没有应声,但很乖顺地挤了一把软趴趴的沐浴露在手上,往她背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