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芜思索着:“去年苏姐离职那会儿和野浪的人打过交道,据说野浪内部矛盾挺严重的,从艺人到经纪人都在搞内斗,能叫得上名字的还好些,名气小点的艺人基本就是公司的垫脚石。野浪很喜欢把艺人拉出来炒作,不在乎真假,甚至很多旗下艺人的黑料是他们自己放出去的,用过即焚。”
见后头的雪年听得认真,阿芜把车速降下来,接着道:“您最开始说要接这部电影,苏姐还私下找导演跟编剧谈过。”
“以您和孟导的交情,苏姐本来不该干涉拍摄的,但她怕您被野浪的人缠上,按野浪的德行,一旦抓着人吸血,甩都甩不掉。”
窗外路灯飞逝,光影叠闪,雪年听到这儿弯了弯唇角,一派闲适,“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
阿芜瞅了瞅镜子里的雪年,摸不准她在想什么,不敢乱评价,就犹豫着道:“金老师人看起来挺好的,不过野浪对她好像不是很上心,平时只有一个助理跟在她身边。”
“这段时间金老师有部网剧在播,热度挺高的,但她还跟从前一样……”阿芜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挺安静的。”
换而言之,这部剧成绩再好,在她身上也没激起多少水花。
电影和电视剧有壁,电视剧和网剧之间更横亘着一条鸿沟,如果不是孟沈亲自联系野浪,点名要金斯娇,这道门槛她花上一辈子可能也无法跨越。
“雪老师,”阿芜试探着问,“您是不是挺喜欢金老师的?”
雪年又把手机拿起来了,金斯娇在播的那部网剧就挂在视频平台的开屏广告上,一点就进。
她拉了下弹窗,选择只看配角,随意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您看起来对她比较上心,下了戏还亲自指导她台词……”
进度条自动跳到中段,潮湿的阴天里,女配角在巷尾登场。
雪年指尖顿了顿,没听见阿芜说了什么。
屏幕里的金斯娇留着齐耳发,穿着黑灰的汗衫与短裤,蹲在旧瓦屋檐底下捣鼓小风扇。
她的手脚长而纤细,背脊和双腿弯曲的弧度却又透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力量感。南方狭窄的巷屋照不进光,背后的扇门里一片漆黑,一间小屋宛如吞吃人的大窟窿,而她和这团黑融入得太完美,简直像是从黑暗里脱生出来的一只漂亮异兽,病白而安静。
雪年点开评论区,果然有很多带截图的评论,都在感慨这一幕导演有多会拍,镜头有多么漂亮,连女配的出场都这么精彩,不愧是爆剧,火果然有火的道理。
“雪老师?”
雪年回过神,“怎么?”
阿芜张了张口,原打算把刚才的问题继续下去,但她听见了雪年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其中一道是金斯娇的,来自网剧里的台词。
她把话咽下去,顺着道:“没事,您看吧,到了我叫您。”
6、紧张(第41页)
交代完明天一早的专访,助理阿芜收起平板,轻快地说:“早上苏姐来电话,说再过两天就能回来,机票已经订好了。”
雪年挽起耳发,看着手机,“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您不知道,苏姐是个工作狂魔,以前在其它公司都见不着人,每天都在应酬。要不是为了婚礼,她一定跟组忙活……”
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会有人把工作当成性命来热爱,雪年反思:“我是不是挖错人了?”
她是个工作一段时间就必须停下来休息的懒虫,要是经纪人工作这么努力,她这个做老板的貌似就找不到偷懒的机会了。
“啊?”阿芜没听懂她的意思。
雪年轻笑,“我开玩笑的。”
她把屏幕上正在浏览的视频截了个图,在列表里找到金斯娇,发给对方,留言道:刘青老师的台词课,加油。
后面还跟上了一个线条小狗打气的表情包,可爱又亲切。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回复,片场开始动员,雪年把手机递给助理,正要进场,看见金斯娇从对面休息棚的拐角处出来,表情一如既往,冷而安静。
对戏时,孟导亲自讲解动线和角度,雪年安静听着,等导演退场,她侧身微俯,靠近金斯娇,浅声问:“还在想上一场?”
金斯娇猝不及防,应声抬头,却又快速垂下眼睫,低低地说是。
“上一场演得很好,”雪年温和地安慰她,“情绪到位出了点小意外是正常的,孟导没喊咔说明她也认可,别担心。”
她的语气足够温柔,但金斯娇听完不但没有放松,身子反而绷得更紧了。
雪年感到手下的腰肢板得像竹,一寸一寸僵硬,隐约还有些颤抖,震得她手心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