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和场记为难地看着孟沈。好一会儿,孟沈抬眼,问:“金老师觉得呢?”
金斯娇已经把手弄干净了,脸上的妆还在,整个人病怏怏的,“继续吧。”
怕再出幺蛾子,接下来的拍摄从导演组到摄影组都格外小心。
晚上九点,下了戏,曹小絮在车上帮金斯娇卸妆。
闷了一天,那伤口果然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整片肿起来了,裂口边缘泛白,有些吓人。
曹小絮把消毒棉签捏在手里,紧张地说:“你忍忍。”
金斯娇瞥了眼侧脸,“是不是发炎了?”
“有点肿。”
消完毒,曹小絮把创口贴贴上去,扭头问:“你真不疼?”
“不疼。”
曹小絮感慨着收拾小药箱,“我还是头一次见着你这样不怕疼的人,你还记得前两天在酒店碰到的那个前辈吗,说是去年拍戏的时候在片场跌了一跤,把胳膊肘蹭破了,在剧组闹得鸡犬不宁,又是要住院又是要赔偿的……你要是能有一半像他那样厚脸皮就好了。”
“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曹小絮意外:“原来你知道这道理啊?”
“你说过很多次。”
“说了再多次你不是也不听吗,”曹小絮颇为无奈,“我还没跟公司汇报,打算等你伤好了再说,否则公司肯定要小题大做。”
金斯娇闭眼靠着车窗休息,没有回应。
曹小絮静下来,把车内灯关了,嘱咐前头的司机把车开稳点。
过了一会儿,金斯娇忽地开口问:“雪年回来了吗?”
边上静音看视频的曹小絮被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她睁开眼,“睡了小会儿。”
“这才睡了几分钟?”曹小絮嘀咕,但还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早就回来了。说是上午的通告,中午就回来了,不过在隔壁b组拍摄,没见着人。”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都是ab两组分开进行,中间穿插着两场亲密戏要碰面,矫情点算算时间,能见面的时间怕也就只有几个小时。
金斯娇摸了摸心口,有点闷。
“不睡了吗?”曹小絮问她。
她点头。曹小絮就兴冲冲地把手机递过来,“喏,今天的片场花絮,场记说不能拍太多,我就录了个几秒的小片段。”
是午后一场在医院天台的哭戏,戏内主人公的关键戏份,边哭还要边念台词,金斯娇最初试镜试的就是这一段。
“孟导说你的台词进步很大,表现力也比之前强了。”
金斯娇看了几秒,心脏一角莫名一抖,剧中人物爱而不得的情绪忽然钻进了她的身体。
她鬼使神差地问:“看起来很好吗?”
曹小絮“啊”了声,不知道她是在自夸还是怎么,挠头道:“确实拍得不错,我在片场看场记眼都红了。”
金斯娇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脆弱而极端,迷上自己的主治医后终日都在幻想爱情。
电影尺度很大,拿捏不好就会变得低俗、无病呻吟。孟导在指导时对金斯娇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要学会装可怜。
可怜到让观众心软,让对手蒙蔽双眼,才是这个单薄角色的灵魂。
手机里花絮声嘈嘈,曹小絮在一旁精神抖擞地叙述自己对这一场戏的理解,金斯娇听见她说可惜,要是这场戏有另一个女主在场,张力十足,上映后一定会引起巨大反响。
顺着她的话,金斯娇卑劣地想,要是雪年在场,看了这场戏也会觉得她可怜,忍不住心软吗?
如果心软了,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金斯娇深吸一口气,低头揉了揉眉心,把不该有的念头全都踢出脑海,强迫自己切换到工作模式,问:“公司最近没消息吗?”
“你说新本子?”曹小絮自然而然地接话,“暂时还没有,不着急,杀青之后你好好休息,等网剧播到后期还有一堆宣传要跑呢。”
还沉浸在那短短几秒的花絮里无法自拔,曹小絮没注意金斯娇的不自然,兴致高昂地问:“我把花絮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