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原本急着分享喜事,闻见香味儿反倒忘了:“今日怎么入乡随俗,学起汉人用起炒菜了。”
赫舍里笑道:“还不都是这个小馋嘴的。拿着皇上赏赐的花生榨了油,非要炒菜吃。已经叫奴才们先试过一次,味道确实出乎意料的好呢。”
康熙满面惊讶,叫梁九功布了菜,试探着尝一口,看向胤礽的眼神越发宠溺骄傲。
——不愧是朕的儿子,连吃都能一鸣惊人。
“今日是好事成双啊。外头种痘的宫人都见效显著,无一重症,好得快的已经结痘痂了。”康熙笑道,“如今又榨出这花生油,真是天佑我大清!”
他接着看向埋头狂吃的胤礽:“保成,汗阿玛给你的花生总共榨出多少油?”
胤礽抬起小脑袋,嘴边还挂着油,迷茫答话:“布吉岛啊。不过,明德公公跟着榨过几次,说晒干的花生榨油更多一些。”
登时,屋内所有人都看向季明德。
季明德慌忙跪地道:“回万岁爷,阿哥说的没错,一斤干花生差不多能出油六两。”
康熙没想到竟有这么高的出油率,心情越发畅快。便对儿子格外开恩:“保成小小年纪,已经能帮汗阿玛分忧了。说吧,有什么想要的,阿玛今日都赏了你!”
康熙本是蠢蠢欲动,想借机重提立储。
谁知,胤礽那双眼登时亮的惊人,可怜巴巴道:“真的吗?那汗阿玛能叫造办处给保成打几个琉璃珠子玩吗?”
19、喜事(第71页)
雪后难得有个晴天,夏槐从外头回来却挂着脸。
“娘娘,翊坤宫里头碎了几个青花,承乾宫那儿又打量扶持新人,这些事都在六宫主位之间传开了。您再不管管,她们怕是越发得寸进尺。”
她在外行走的时候多,消息也灵通。这般气不过的跑回来,可见是听到什么难听话。
赫舍里却只笑笑:“几个青花碗碟,至多教训警醒几句罢了,不疼不痒的。由她去吧。”
中宫该宽严并济。
她对这些小打小闹睁只眼闭只眼,乐得轻松。若真有人得寸进尺,犯下大错,再严惩便好。
赫舍里接过逢春递来的枝剪,仔细将荣嫔送来的红梅修剪好,插在白瓷瓶里,倒是十分雅致。
她笑问:“二阿哥起了吗?”
逢春忙道:“刚拾掇好,从小侧门那边去懋勤殿了。阿哥带着早膳过去,还叫小厨房给娘娘用砂锅炖了虾仁豆腐煲,里头加了咸蛋黄,奴婢闻着香得很呢。”
赫舍里今晨起来没什么胃口,早膳便搁置了。
如今听逢春这么说,也就无奈笑着:“这孩子……那便传膳吧。”
逢春喜笑颜开,忙应一声下去了。
等到胤礽练满两个时辰的字回来,正巧听到殿内那位傅太医在回话。
“回娘娘,湖州派种痘一向有时间限制,起于秋分之后,终于小满之前。除此之外的时段,时苗便很难得成啊。”
赫舍里沉声:“即便如今正是种痘时机,出宫避痘的奴才竟一下子就死了四人!”
傅为格跪在地上,没敢说三十人只死了四个,已经算是走运了。
赫舍里自然不会让胤礽种这样凶险的痘。
死了的四个宫人都是先接触过出痘人,才被康熙选来种痘的。即便如此,赫舍里还是掩面,命人厚赏他们的家人。
胤礽站着听了一会儿,似懂非懂。
他是皇室,懵懂的知道这宫里的奴才也分三六九等,那些辛者库出身的几乎从不被当人看待。
只有额娘不一样。
她会怜悯。
胤礽不忍赫舍里伤心伤身,忙奔进明间,开口道:“额凉,为什么不用牛的痘痘?人出的痘痘太凶了,小动物的才温和呢。”
赫舍里和傅为格俱是一怔。
随即,傅为格擦了擦额头的汗,惶恐道:“二阿哥说笑了,动物与人终究不同,此举怕是太冒险了些。”
若是因此治死了人,摘顶戴事小,他良心恐再难安。
赫舍里也被这番童言弄得哭笑不得,解释道:“保成向来天马行空,是个顽皮的,傅太医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