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紫荆轻叹口气,又听到门外陆争与王桢喻的脚步近了,便最后叮嘱道:
“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你体内余毒未清需得量力行事。至于府上中人,我瞧着他们若是瞧你醒了,非有人耐不住性子要亲自来杀你,还是尽早脱身的好。”
“谢谢你了。”
花禹雾道,又在床上躺好。
“好自为之。”
花紫荆收起药碗,略弓着身子推开门,从现在起,她又变成了府里专门侍奉花禹雾药膳的紫儿。
花禹雾轻轻合上眼装睡,耳边听着陆争与花紫荆打着招呼,身子一歪,一行泪泄下来。
从前的花禹雾却也想不到,跟师姐的关系会闹成这般模样,幼时两人同练法术,便如亲姐妹一般,却是何等要好?
只可惜如今相见,两人说话俱是夹枪带棒,两人性格又都是如出一辙的固执,无一人肯低头,终于闹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花禹雾心道:那辰胥枫非善类,师姐却铁了心要跟他,我根本没有办法。料来她日后若是因为这辰胥枫枉送了性命,却也跟我无关了。
是夜凌晨,花禹雾整理好了自己的行囊,悄悄溜出了城主府,又到城外一处马厩中牵了一匹赶路的伯马,一路东行向鬼蜮关而去。
花禹雾并不知,这场她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的潜逃,却有人在暗处悄悄目送着她。
……
“珏儿,我们与这小姑娘素不相识,你又何必纵容着她的姐妹前来救醒她,如今她走了,咱们手上是一点能约束那石家小子的筹码都没有了。”
北固堡城外,一个小山丘上,一身青色长裙的美妇青姨正与身披长裾罗衣的木珏儿站在一侧,看着花禹雾身影渐行渐远。
木珏儿叹道:“青姨,我救不好花姑娘,心中终是有愧。料来石琛如果要杀那貂妖此刻也该得手了,花姑娘好与不好已经不影响成事了。”
青姨点点头,又忽想起一事:“可那摧心蛊?”
木珏儿苦笑一声:“我却没办法了。摧心蛊原是我为了要挟石琛去做那事的最后手段,但他自己却对之毫不知情,想来也不会再寻我来解。幸好摧心蛊时隔半年才会发作,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青姨道:“你也是仁心之人。”
木珏儿摇摇头:“身不由己,谈何仁心!”
青姨一声暗叹,又道:“珏儿,你有的时候就是给自己添了太多压力了。你才十八岁,这样活着太累了。”
木珏儿不语,小手向前一伸,指间已夹了一片她用精神力割下的树叶来。放在口边,吹出个韵律悠扬、饱有生命力的曲子。
“是《琼玉调》,国都琼天府中人人皆会的曲子。”青姨道。
木珏儿轻笑一声,指间一展,树叶随之徐徐飘落下去,又遇了阵风,在空中旋了几圈。
青姨忽道:“你在北固堡避世住久了,也该多出去走走,疏通下心情才行。”
说着,便附在木珏儿耳边,口中絮絮有词。
木珏儿听罢一展颜,说道:“好吧,隐冬这场大戏,我是非看不可了。明日我便去向王城主请辞。”
青姨也是一笑:“我陪你。”
“青姨,你真好。”木珏儿裹了裹身上的罗衣,道:
“夜深了,外面冷得很,我们回府中安置吧。”
“好。”
青姨上前一步,挎上木珏儿胳臂,随即脚步向前一迈,两人身影齐齐消失在夜色中。
山风寂寥,天色苍茫,这两人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