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广潇深呼口气,卸掉心中忐忑,如实应道:“来泰三皇子已来天香阁接应,曾邀我一会。”
“皇子也来了?”石若飞点点头,又道:
“他竟肯邀你,多半起了招揽之心。你如何应答?”
石广潇道:“儿子不敢擅作主张,何况亦未请教过父亲心意。”
石若飞肃然道:“你必得有所主张!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要护我石家一脉周全的人是你!”
石广潇心头一惊,却见石若飞盯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将来你的父亲恐不为世间所容!但飞虎军数十万部众俱都是我手下的忠心死士,铜墙铁壁也是我的心腹悍将!有此势力,加上来泰一方的援助,便未必不能与隐冬朝廷一斗!”
石广潇心头大骇,他本就体力不支,此刻腿一软已经跪下了身子,叩首道:
“石家承朝廷天恩,当今圣上也并非无道昏君!起兵一事请父亲三思!”
石若飞一叹息,声音无不酸楚地说道:“我书房中有一画像,你可寻机一观之,但需悄悄地。看过你便知,我们必得起事的理由。”
“……只是那画像既被婉柔自作主张地拓了出来,中间必经过了许多人的手,东窗事发想必也是这几个月的功夫了,她这是在逼我动手啊……”
石广潇一呆,心道父亲若要起事,也便在这一两个月了。
转念又想到祁先晟压在石府的大批聘礼,便又问道:“……那小妹的婚事如何?”
石若飞摇摇头:
“她若不是石家的女儿,想嫁给谁都无妨。只是她既是我的女儿,隐冬的俊杰便谁也嫁不得。她如今在锦阳已经是不安全了,你可有派人接应?”
石广潇道:“陈家长子君豪是玉舒少时同窗,又与我引为知己好友,我已托他前往。”
“陈家?”石若飞低低重复一句,语气却有说不出的冷意,自语道:
“陈家老祖宗陈平险不过是百变后期,不值一哂。”
石广潇默然无语,看来父亲决心已经无法更改,只是若让他同样下定决心与父亲举事,这却是实在两难。
石若飞凝视着天际道:“现今山雨欲来,时间所剩不多……往后我会让东方强调教你武艺,每日都同今天一般给你高压。你可莫要让我失望了……”
“你的兵器,我也会命武疏桐寻个他昔日相识的闲散道仙制一把新的宝器出来。纸扇终归是小孩子的玩具,见不得血的。”
“是!”
石若飞一个微笑,将石广潇扶起,背过身道:
“下月十五,我想遍邀其他三大将军府家主和几位老将军往来一聚,你这几日便帮我派派请帖,顺带将几个小的也叫过来。”
石广潇固然深觉今日所言蹊跷突然,可身为人子他却也无力反抗,只得应下。
昨日父亲醒来时天现异象,看来果真要变天了吗?
……
是日深夜。
万籁俱寂,正是三更天时。
石广潇更了一身夜行衣,探去石若飞的书房。
虽不免经过铜墙铁壁四大护法时泄露了行藏,可当他露出面容,说道是石若飞指使时,便也无人拦阻。
木门吱呀一声,被石广潇推开,屋内一片黑漆。
石广潇借着屋外一丝莹莹冷光摸到了油灯,又掏出自带的火石、火刀。
咔咔两声,油灯即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