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年时间,吏治再度昏暗,总共导致了六次民变,先帝再度下旨半安抚半剿灭叛民,也给出了极为周到的法子,陈倍之则对刁民安抚,对良民剿杀,所用手段,甚是残忍,于是便有了中州之变。”
中州之变,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
那是大云皇朝唯一一次,被叛军打到了镐京城门底下。
最后还是沈玉尘率军平叛。
海端继续正声说着:“许多人都认为,这个典故,纯粹是陈倍之这个歪嘴和尚唱歪了经,是先帝和靖忠圣人御下不力。”
“但是,却是陈倍之人如其名的结果。”
“对先帝旨意、朝廷政令加倍执行,在第一次整顿吏治中,借此机会谋取白银九百三十一万两。”
“第二次整顿吏治,又是故技重施,谋取白银一千四百余万两。”
“又在数次民变中,勾连刁民,放纵刁民,谋取白银五百万两。”
“朝廷问责之时,却依旧拿着先帝旨意和朝廷政令来做挡箭牌,说自己是按照上边的意思做事,何罪之有?”
“这才有了陈倍之被株连九族,也正是‘倍之’二字的典故。”
倍之,是算数用语。
简单来说,就是将某个数字翻倍。
可这个字眼,却让上书房变成了一座冰窟。
沈玉泽为何会提及此事?
这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吗!
方才,有许多人说,要么毁灭,要么安抚,这不就是典型的倍之手段?
沈玉泽忽然微笑道:“诸位爱卿,谁想来做下一个陈倍之?”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要武道变革,你们就往死里变革,连求同存异的道理都不管了?”
“反正你们是文官,再怎么变革,也变革不到你们身上,还可以从中谋取暴利?”
“别和朕说你们的心思澄如明镜,咱们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种幼稚言语也别说出口。”
“说到底,你们也好,朕也好,都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货色。”
“朕突然觉得,不止武道要变革。”
沈玉泽看向许承,声音骤然变得阴冷无比。
“许承。”
“刚刚说出以武力屠灭叛军的文官,以及说要与叛军好声好气商议的文官,全部送入镇抚司大狱伺候!”
“立秋过后,问斩!”
许承朗声道:“臣领旨!”
众人有些愣神,只见许承走出上书房。
不到片刻,便有诸多镇抚司鹰犬带着禁军甲士来到尚书房大门口,将沈玉泽刚刚所说的文官全部剥去官服。
整个过程,只有小半个时辰。
在这之前,他们还是高坐官位的官老爷,而在此时此刻就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上书房霎时间就少了一大半人。
喊冤之声,不绝于耳,可说到底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真正冤的。
屁股有多歪,才能以文官的身份,说出那么“倍之”的言语?
武官们尚且可以理解。
因为他们的本职,简而言之就是战争与杀戮,理应出于战争的角度去考虑一切事情!
沈玉泽神色淡然道:“海首辅,朝廷吏治也该整顿了,要不然再过几年,满朝的衣冠禽兽,都会是陈倍之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