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一行要过来协助凡人队伍渡过地动一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支队伍。“真的吗?”侍卫甲问。“当然,清风大人亲口说的。”侍卫乙回。“符皇陛下能答应?”这句话声音被压得极低。说话的两人站得离帐篷有些远,太阳正在他们头上释热,格桑花在他们脚下盛放,清风在他们身侧轻拂。侍卫甲自以为自己的说话声,仅有铺开神识的清风大人能听见,旁人是万万听不见的。但还是有第三人听见了。“性命攸关,陛下不会让我们白白丢了性命的。”说话的是侍卫中的负责人,梁康,跟在符皇身边已有五年,对他的性子摸得很清。侍卫甲侍卫乙远离人群说小话不妨被人听见了,还是被头儿听见了,一时面色皆有些讪讪,讷讷不敢言。“行了,回去吧,别留在这里。”梁康看着几步外的结界边缘,“虽说是在结界内,但还是太冒险了。”他正色道。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着地仙学府一行人要来的原因,队伍中的人皆明显比昨夜放松了不少,连脱队说闲话的事都做出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两人随他跨过及膝的格桑花,再穿过及腰的野草,回了帐篷附近的人群中。学府一行人在正午之后和凡间队伍碰了头。“看,那是凡人队伍。”霞悦悦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帐篷,回头对众人说道——来找人的这一路没什么危险,她便主动请缨,做了队伍的“先锋”。原也是为了躲一躲这一路身后的那群成双成对的情人们的甜蜜气息,霞悦悦功成身退,回到队伍中,桑榆重新走到队首,容与紧随其身侧。放眼望去,搭建在草原中央的几座帐篷还未收起,凡人们三三两两散落在蓊蓊郁郁的草原上,似是天上翱翔的鹰,自在又恣意。瞧着,明日即将到来的大范围的地动,似乎于他们并无甚影响。远远瞧见一行人自远而近,负责打探消息的近卫奔进帐篷中,不多时,符钦和清风一同走了出来。桑榆带着人站在防御结界之外,并未贸然近前。瞧见人,清风疏朗的眉目间皆是笑意,“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明日可为难。”说话间,他指尖的魔气在结界上拂过,透明的结界边缘很快出现一个容人进出的大洞来——还挺讲究,这洞怎么瞧都像是凡间宅邸中的月洞门。桑榆只是笑了笑,带着人自“月洞门”进入这片草原。程时琇最后跨步进来,身后的“月洞门”在顷刻间恢复如常。“都做好准备了?”她问。清风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谈不上做好准备,小的地动还好,若是大的地动,我也没办法。”他先前说的是实话,他是为难。不然桑榆也不会在确定秘境是个大型幻境之后便第一时间想要到他这里来。清风修为初初达到大乘初期,尚不大稳固,在安安稳稳的秘境里护着百余人的队伍还说有余力,但遇上天灾人祸,总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这边请。”符钦带着前头的人入了帐篷。简单的一问一答,程时琇和清风也没再交谈,依次进入帐篷中。凡人们远远地行了个礼,并未上前,看着一行人随着清风大人和符钦小殿下进入帐篷中。被压在心里一上午的欢悦终于自队伍中蔓延开来。进入秘境中的凡人们心里都清楚,有修者随身护佑是好事,但这不是人家的义务。他们总要自己承担保护自己的职责的,不能总靠着外人。昨日夜谈,他们也都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自己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但今日日出之后,得知有外援要来,他们昨夜的颓靡便一扫而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强撑着的自尊非但没有碎掉,反而隐隐有了被人托起的感觉。这感觉并不赖。有风微扬,传来草原上的独特小调,清风烈日花香,皆是小调的一部分。帐篷中,一行人相对而坐,面前是由几张桌子拼接而成的长长桌案。众人一进门便将帐篷里的布置看进了眼里,也无需多做打量。偌大的地方,就只有一方长案,二十余张木椅,此外别无他物。环境确实有些简陋,但见着让人舒心。“祖父年迈,此时正在歇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符钦亲自端了热茶上来,摆在长长的桌案上。清风太叔祖说不必叫醒祖父,符钦心里便有些惴惴,生怕惹得地仙们不喜。“小殿下客气了。”桑榆温声回道。桌案上先前摆着的书册和竹节水笔已经收起,此时仅摆了些许茶果,显得干干净净的,瞧着让人心生好感。符钦微微转动桌案,茶果随之在每人面前停留,可供取用,像是结契大典时他们玩的曲水流觞的形式了,但又有所不同。桑榆微微打量一番,便见桌案上摆了一张长方桌,几近和长案重合,仅在折角处有圆形的弧度,避免磕碰。,!长方桌底下有机括控制,转动起来几近无声,每个人不必站起身便能轻易取到茶果。心思倒是巧妙。她眼里带上了笑。帐篷外有多人驻足,为首的恭声禀报,“小殿下,膳食已备妥当。”“进来。”符钦道。一行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皆端着一盘精致的佳肴。凡人的礼节简易却繁琐,摆盘的位置、碗筷的朝向皆有讲究,摆完了,再端端正正往每位修者身后一站,这是要侍立在侧了。修者们何时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皆有些傻眼。“要不,我们随意点说话?”连航有些坐立不安,对符钦道,“膳食不必了,侍奉也不必了。”符钦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妥当,“可是哪里怠慢了各位仙者?”从清风嘴里知道这群人之中还有三名散修,他也不好只称“地仙”,便统称为“仙者”,以示尊敬。桑榆忙道:“小殿下不必如此客气,我们随意坐坐便好。”她语气很认真,看着身后诸位,“在场皆是凡间的勇士,怎好劳烦各位。”修者自在惯了,且在灵网上传讯时多用语简单不拘礼节。久而久之,他们面对面和人交往时很多时候于礼节上也并不大在意,表现在凡人面前,便是不大懂得和人打交道。简单一席话听得身后诸人泪眼汪汪,看着在座修士们的目光越发灼热。桑榆心里不自在极了。符钦没料到这位年轻的桑榆掌门这么好说话,心里的忐忑渐渐散去,他眼里还有隐隐的未褪尽的激动之意,“仙者们主动来相助,我们皆感激不尽。”客人们既排斥有人在侧侍奉,符钦也不强求,示意侍卫们将桌案上的东西重新收起。等到他们重新退下,紧绷的气氛才慢慢和缓下来,连航终于在木椅上坐定,不再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了。说话慢慢变得随意了些。“桑掌门大义,符钦钦佩。”“和清风一样唤我们名字即可,”桑榆道,坦言,“是这秘境中暂无我们所求的事物,才想到要来找你们的,不必有心理负担。”清风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时失言。他是没料到这位桑掌门如此直言,但如此一来,祖父心里的负担也便能卸下。“哦?”反倒是一旁的清风接了话,“你们推演出什么来了?”容与笑眯眯地接口,“是推演出来了,但不能说,会被雷劈。”符钦手一抖,杯里的水洒了一小半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袍,他手忙脚乱地取出手帕擦拭,也再顾不上惊讶。:()我四岁半,师兄是我大未婚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