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星用指尖轻轻触碰林婉婉的臂弯,低语道:“师父,你看,墙角那个人。”林婉婉的目光顺着姚南星的指引,落在了对面墙角的一棵树下。那里站了一个年轻人,年纪介于少年青年之间,仿佛对周遭一群少年生龙活虎的场面半点不在意。肤色称不上白皙,而是带着几分健康的小麦色。并州直面突厥刀锋,再是豪门公子也不可能长于温室之中。眉眼舒朗夺目,五官其他几处却不够精致,长相、气质都很粗糙,看起来有几分野蛮生长的感觉。衣着华丽,锦缎绣袍,偏偏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不像并州其他“糙汉”,洗涮干净,还能看出几分受过教养的模样。这才是让姚南星格外留意他的地方。林婉婉轻声道:“不用在意。”人奇怪了点,但王府戒备森严,能进入此地之人,自是不会对她们构成威胁。况且旁观一帮并州二代游戏,想来是谁家的亲戚故交。场上攻势一转,李弘业技巧足够,无奈年龄和力气是劣势,人家给他玩真的,万般挣扎都无用,只能认命。面对郭鸿振与白勇达的联手围攻,虽奋力挣扎,终究难以抵挡。两人一抬手一抬脚,便将他朝预设的“监牢”拖去。李弘业不甘就此屈服,猛然发力,一脚将郭鸿振踹开,随后拖着白勇达一路狂奔,试图逃离困境。一个要跑一个要拖,一时用力不对,齐齐扑到地上。林婉婉见状连忙冲上前去,“弘业!”反而那个离得近的年轻人毫无动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漠的旁观态度,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林婉婉赶忙将两人扶起来,仔细检查着李弘业被压在地上的双手,见上面只是微微有些沙石磕碰的痕迹,并无大碍。轻轻拍去李弘业身上的尘土,鼓励道:“继续玩吧!”李弘业拔腿就跑,去和同伙汇合,将白勇达甩下一截。树边的年轻人冷冷地开口,“没用。”白勇达怒目而视,但掂量两人之间的差距,果断认怂,继续去抓土匪。年轻人再转向林婉婉,眼睛落在她身前辫子上绑的绒花上,“多事!”轻哼一声,似乎对林婉婉插手感到不满,游戏跌倒多大点事,至于着急忙慌去扶么!林婉婉攒了一肚皮气,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生生地压回去。扶一个孩子起来,哪里是什么妇人之仁?分明是传承了千年的爱幼美德。你看路上倒个老人,我扶不扶。不远处一个作仆役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跑来,对那位年轻人说道:“尉迟八郎,比试快开始了,郎君正四处找你呢!”尉迟八郎闻言,大声冲白勇达喊道:“比武开始了。”白勇达正沉迷于捉土匪不可自拔,本想大手一挥回一声“你自去吧!”,转头想起白智宸交托的任务。只能暂停下脚步,对小伙伴歉意道:“我要回校场去了。”话罢,和尉迟八郎等人一道离开。林婉婉这才想起,白智宸的妻子复姓尉迟,是并州本地大族。所以眼前的尉迟八郎和白勇达是表亲,至于具体关系,上下三代都有可能。即便明知段晓棠不会参加这场比试,但林婉婉还是对即将上演的较量生出了一丝兴趣,“我们也回去看看。”姚南星有些惊讶,“师父,你不是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么!”甚至可以说,有多远躲多远。林婉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们也不可能真杀人。”“万一有人受伤见血,我们还可以现场治疗。”姚南星哭笑不得,“师父,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林婉婉连忙捂住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道祖勿怪!”校场比试抽签捉对厮杀,尉迟八郎手持一杆长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使用相同兵器的对手们。尤其是那些来自南衙的军中将官们更是让他格外警惕。马上长兵器无非几样,枪矛槊戟,难学更难精。用这东西的,都是可能冲锋攻坚的猛将。白智宸担心尉迟八郎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叮嘱道:“阿野,你们依次抽竹签,甲乙丙丁相同的,便是你的对手。”尉迟野微微握紧槊杆,问道:“姑父,这里头谁最厉害?”白智宸不曾想尉迟野心大至此,老成持重道:“都是名声在外。”没有软柿子真正拉胯的,不可能送上来丢脸。白智宸安慰道:“你别紧张,放轻松去比就好。”尉迟野只是长得粗糙些,心思可不糙,回道:“你别紧张!”他跃跃欲试。南衙出来的都是将官,并州大营也多是如此,哪怕现在未曾任官,不久后也将在军中就职,只他一个白身,前途未定。本次比试以恭贺吴越继承王位为主题,主打一个和气生义气,上场的人不止官阶低,年纪还轻,一水地二十上下。尉迟野磨着后槽牙,琢磨这些人,谁能成为他的进身之阶。白家在本地盘旋多年,手下有哪些精兵强将,不止并州大营人尽皆知,连南衙诸卫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而且年轻猛将的确断代了,让白智宸不得不出奇兵,捞上来一个各方面都新鲜的尉迟野。庄旭捧着签筒步入场中,“请抽签!”薛留离得近,伸长手抽出一支,甲。恰好白智宸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签,“谁是另一个甲。”薛留从容步出,声音清亮,“我。”相仿的年纪,同样的兵器,火花乍然迸现。:()谢邀,人在长安,正准备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