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哥说其他省灾情不重,还有大量赈灾粮,钱到了,多余的还是会被官兵贪走,我当时因为暴动和瘟疫早慌了神,便都信了……后来灾情平息,也不知四哥还做了什么,其他省也未有人再提过那些钱款的动向,便以为此事顺利被压了下来……哪知……哪知七哥竟在查账时翻出了当时我下的那张调令……我完全不知道那东西会在户部啊!”楚清旭说着,整个人再次像打了鸡血般扑到楚清奕面前,紧紧抱住他双腿,“大哥!大哥你帮帮我!你帮我劝劝七哥吧!如果七哥不将那张调令公开,这件事就完全烂在我们肚子里,没有人会知道的!你帮帮我吧……父皇若知道了,我真的会死的!求求你了……”“事已至此,你却依旧毫无半点悔过之意,那么多条人命、整整三省的赈灾款……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良心就从未痛过吗?!老四卑劣,你竟也是非不分,不拦也罢,还与之共谋,整整一年只字不提,若非老七,你当真打算瞒一辈子?!”楚清奕心中痛惜万分,清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望,饶是他向来温和,也抵不住这般刺激。“我知道错了!一回来我便知道错了!大哥……是我不懂事,是我糊涂了,可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啊!当时那种情况,若非四哥,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我想认错,可父皇身体一直不好,我哪敢刺激他?你与母后一直待我极好,我也不敢让你们失望啊……我真的开不了口……开不了口啊……”察觉到楚清奕的情绪,楚清旭顿时激动起来,他已走投无路了,若再不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便真的没有活路了。……“你不敢开口……”楚清奕极讽刺的轻笑一声,“从很早以前我便告诫过你,你的个别几个皇兄,他们的野心,绝不是你能简单想象的。你生于皇家,可知皇家的无情?那可是为了权贵连未出生的婴儿都能毫不眨眼地杀死于腹中的最薄凉之家。你无心争斗,可他们却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你视作眼中钉,用尽法子只为将你铲除。最可悲的是,你甚至还会一心以为他们是为你好,可一切却只是他们的算计,为了彻底除掉你的算计——”楚清旭面上淌过一行清泪,失了魂般一动不动。“你应该感谢老七,若非他提前发现此事,你这个把柄便一直握在老四手里,你以为此事已了,可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他到底会不会有一天翻出这笔旧账,杀得你片甲不留。”楚清奕目光已恢复清明,淡淡瞥了楚清旭一眼,闭上眼再未说话。……封闭的空间内只剩楚清旭粗重的喘息声。就算他再不涉世事,心思再单纯,楚清奕话中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懂。他无意卷入皇子争斗,仗着年龄尚小,虽在宫中胡闹,但都是小打小闹,从未危及过谁的利益,他以为这样的自己是毫无威胁的,可哪能想到,即便如此,仍旧被当做棋子,沦落至如今这般身陷囹圄的下场。他颓然瘫坐在马车上,眼中一片仓皇。……二人再未说话。直到马车慢慢停下,外面传来车夫通知他们到了的声音。楚清奕看了楚清旭一眼,一句话未说,快速掀袍下了车。楚清旭双目通红,却只能目送他离开,只剩车帘许久晃动不停。欧延携景年返回上京的第五日,北文帝特下圣旨,册封七皇子欧延为睿王,并正式批下了睿王的婚书,册贵女楚景年为睿王妃,于半月后的良辰吉日完婚。那日宫人赴府邸颁发圣旨时,欧延正好因公事不在,宫人便只说皇上一道圣旨说了两件事,且已在宫中与欧延宣读过,特又出宫送婚书,以及各种赏赐。景年哪见过如此阵仗,又被圣旨内容惊的发懵,只凭着尚存的清醒下跪谢恩。哪能想到,仅一道圣旨,信息量竟会如此之大。北文帝果然宠爱欧延,即便不是亲生儿子,最终也封了王。欧延曾说,因为他义子的身份,为了避免惹人非议,皇子的身份只是挂名,从未有过太多专属的特权,加上他常年不在京中,主要的身份还是棠钰庄庄主。曾经,棠钰庄主要为江湖门派,但自欧延父亲欧恒开始,因与当今北文帝过命的交情,逐渐归顺朝廷,并掌握大量北国兵权。此举在初时引来大量朝臣反对,但多年来欧恒一直把握着极好的分寸,从未逾越,时间长了反对声便淡了下去。但自欧恒与夫人意外逝世,欧延成年,这种反对声又再次反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欧延一直低调行事,北文帝也未坦露任何对欧延的封王之意。如今此举,倒是要让许多人跌破眼镜、焦头烂额了。……“恭喜睿王妃、贺喜睿王妃!”内监公公笑的面上几乎要开出朵花来,将圣旨和婚书一并双手奉上。景年受宠若惊地一一道谢,阿喜更是欢天喜地地将她迎回了房,“姑娘!啊不……是王妃!恭喜王妃!”景年手中握着那烫金的婚书,还没从这一系列的冲击中回神。这婚书盖了玉玺,且已签了欧延的名字,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欧延手书的名字她是曾见过的,却不知那是什么字体,印象中只记得那字苍劲有力,带了些草,可如今这张婚书中的字,却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下的。她仿佛能想象他在写下这两个字时的动作与神情。是她愿意托付一生的丈夫……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竟还有半月就要成婚了,这怎么来得及!”阿喜沉浸在婚事的巨大喜悦中,又不禁苦恼起来。景年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这日子是谁定的,不过也好,原本她还担心不知要在上京待上多久,现在看来,应是半月就差不多了。:()若情亦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