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她,而她也不必刻意去取得他的信任,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同一个结果。
既如此,那她便不必对他曲意逢迎,故作亲近,反正这人皮子贱,恐怕越讨好他,反而越容易被其拿捏。
巫危行的目光落在白小缺身上,然后用魔语同她打了个招呼,白小缺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伸手抓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白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不满地嘟起嘴。
想起凌霄同她说过有关天魔之事,伏青骨挪动脚步,将白小缺挡在身后,隔绝了巫危行的目光。
云述的元神逐渐稳固,巫危行对他的控制渐渐薄弱,他身体僵硬,表情凝滞,语气却透着戏谑。
“只是跟她打个招呼而已,何必这么紧张。”
“你现身就是为了同我讲这些废话?”
“我借云述之身来此,是想再次邀请你随我回幽人宫。”
云述凝滞地表情出现波动。
伏青骨感觉到云述元神对巫危行的反抗和挣扎,对他道:“莫要逞强,当心自毁元神。”
“师父,别、答应他!”云述想起伏青骨在斋堂前问他,愿不愿意随她回雷泽的话,在此时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吃力道:“巫危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很快,他又变得面无表情,换做巫危行对伏青骨道:“他说得没错,我是不简单,师姐可会因此而畏缩不前?”
伏青骨催动真元灌入于云述识海,助云述将巫危行的神识逼退,在其神识消失地刹那,她冷道:“我会如何,你很快就知道了。”
一阵缥缈地笑声回荡在驿站中,“好,那我便拭目以待。”
撂下这句话,巫危行的声音消失在了晚风之中。
伏青骨撤去灵力,云述霎时犹如被抽去筋骨,软跪在她面前。
许久后,他才找回力气,对伏青骨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在啮雪原救了我?”
伏青骨简单调息后,对他道:“这话你该去问钟遇,是他将你带出的啮雪原。”
钟遇?云述想起钟遇将伏青骨的消息出卖给封元虚,唾弃道:“他背叛了您,又能是什么好人?”
云述想起自己、钟遇还有訾藐之所作所为,不免为他们也为灵晔感到悲哀,“我们都不配做你的弟子。”
钟遇终究是为自己担下欺师灭祖的骂名,伏青骨替他辩解道:“好不好,总归是救了你的性命。”
至于他们三人配不配为她的弟子,每个人心中自有评判,她不想为之费神。毕竟时光东逝无可挽回,当年的她也无法未卜先知,收的会是怎样的弟子。
或许,就像枯禅所说,一切皆是缘法,一切皆是孽债。
往后,总有缘尽之时,债清之日。
“师父,若是你一早便知道,我是巫危行故意埋在你身边的祸根,你当初还会收我为弟子吗?”
“不知道。”
云述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却又觉得这个答案由她说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的师父从来都不是一个耽溺于过往,去做种种无谓假设之人,她的眼睛始终目视前方。
而他呢?裹足不前,执迷妄想,以至于堕落成魔,如今再无回头之路。
他从未看懂她的志向,也从不明白她所行之道,因此与她终究只能各行南北从此殊途。
血泪划过云述苍白秀丽的面颊,使他看起来可悲可怜。
他望着面前的伏青骨,却觉得与她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也无法跨越的天堑,让他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
悔恨之意油然而生。
早知今日、早知真相如此,在太初剑阵中,他定不会离开她,而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一名寻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