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兄长,虽然盛青山在全城搜查,但此事重大,关乎圣上的颜面,自当秘而不宣;天机台筑成,蓝凤秋跑了,岂不沦为天下笑柄?事发不过几个时辰,兄长如何得知?
兄长觉察到我的目光,侧首瞥我一眼,“是伯渊叫我来的。”
“……”我注视他,细细品味话里的含义,伯渊??他何时与吕伯渊这般亲近了?既然交好又为何让他自己打点户部事宜?
吕伯渊遣兄长来一品茗,想来已经了解我的动向,可兄长只是文弱书生,将他卷进来能做什么?桩桩件件,似是而非,令人捉摸不透。
兄长坦然由我盯着,“你知他处境,不便前来。”
这我明白,但仍不能解惑。
“我从前愚钝,贸然走进这种地方,难免引人生疑,便借着那些人演了场戏。”兄长缓缓道,“见着你,我就放心了。”
我疑惑重重,“他只让你来找我吗?可有带什么话?”
兄长摇了摇头,“只让我一定在此陪着你,莫要出去。”
蓝凤秋还在城内,她自顾不暇,想要害我并不容易;是否会铤而走险,只是猜测罢了。
吕伯渊特意叫兄长来拦着我,是料到我会按捺不住出去吗?回想起来,盛青山也传话让我留在茶楼,等他过来……
一种微妙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出现的一丝涟漪,起初不易察觉,却渐渐扩散开来。
一旦生出疑虑,我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每一次心跳都能掀起惊涛骇浪。我愈发不安,哪怕大口呼吸也无法平复。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夜色渐浓,明月高悬,沿街的窗棂偶尔传来风声,此刻听起来异常刺耳。
茶楼内欢声笑语,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觉。
太静了。一品茗位于西市大街,多的是通宵达旦寻欢作乐的男女。
却静得连细微的风声也清晰可闻。
我等了一等,兄长没有否认,秦兴林的笑容亦不知不觉被风吹散。我的脑海中开始涌现种种可能,每一个念头都像是锋利的匕首,刺痛我的心脏。
一道闪电猛然划过脑海,我骤然站起身来,“是孩子,是不是云洲和雨眠出事了?!”
我并不能确定,有意压抑着声音,却无法掩饰因为紧张而带来的颤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仍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你们说话呀!”我紧紧地盯着秦兴林,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要穿透他,窥见他们隐瞒的真相。
秦兴林的神情逐渐凝重,声音低沉而严肃,“你冷静一些。”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我分明一直在等他查探消息,竟不知他何时已经得到消息?他一直瞒着我?!我愤怒地瞪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文君……”兄长见状起身阻拦我,“你莫要激动。”
“你也知道?”剧烈的心跳声不断鼓动着我的耳膜,一股深深的被背叛的挫败感裹挟着我,让我两眼酸涩,想哭却哭不出来,死死地瞪着他。
兄长愣了愣,用力摇头,“我若知道孩子们有难,拼了命也会去救孩子们的。那是我的亲外甥。但伯渊既让我来陪着你,定是料到了今夜凶险,不愿你涉足其中。你要相信他。”
“你们让我怎么相信?!”我三两步奔至窗边,一品茗外犹如铁桶。
蓝凤秋定已去过回春堂了,且回春堂凶多吉少。她也一定找到了我的位置,不然他们不会让重兵直接把守在一品茗外,暴露我的行踪。
蓝凤秋是个疯子。她不仅铤而走险,而且誓要得手。杀不了我,转而去寻我的软肋,逼我出去。她向来是热衷于折磨我的。若云洲和雨眠落在她的手里……
心墙轰然倒塌,我步步为营,欲置她于死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忘了自己是个母亲,让自己的孩子身陷险境。
盛家的家丁挡不住那些训练有素的苗人,想到蓝凤秋癫狂又狰狞的脸,想到她将魔爪伸向云洲和雨眠……
我的呼吸越发急促,几近窒息,“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