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如江水逆流,奇经八脉内的炁流竟然霎时倒转,逆转的炁流在经脉内横冲直撞,逼得琉玉不得不自行闭合炁海。
一个可以炼化对方之炁。
一个可以令对手经脉逆转。
这下不管是琉玉还是妙仪,都不敢再使用任何术式,不得不近距离交战。
然而学宫修行多年,就连近身肉搏,两人对彼此的招式也再熟悉不过。
“哭什么?”
瞥见妙仪眼中泪水,琉玉苍白的唇弯了弯:
“九方氏的三小姐现在可是九方氏的顶梁柱了,应当临万事而有静气,怎能和敌人打到一半哭鼻子?”
妙仪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少女,蒙着一层水壳的眼珠雾蒙蒙一片,将碎而不肯碎。
那两片除了吟诵术式外从不发声的唇动了动。
“琉玉,你可知九方氏的兵道术要如何才能炼成?”
噙着泪的妙仪泣不成声:
“剜其眼珠,以先祖之眼替,割其声带,以先祖之声替,所谓曜变天目,口含天宪,真正振兴九方氏的兵道术,不是什么修行之法,实是将我们当做承载先祖术式的容器而已!”
“只有杀掉父亲,我和二哥才能摆脱被当做容器的命运,大哥背弃阴山氏,回到九方氏,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救我和二哥。”
九方氏府中的三子皆为妾室所出。
稚子犯错,问责其母,妙仪幼时屡屡犯错,时常害得生母被关水牢,落得一身陈年旧伤。
后来那个与他们不怎么亲近的长兄回到了九方家。
他替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能独当一面,他生母早亡,弟弟妹妹犯了错可以推到他身上,他来承担责罚。
“……所以,天下人皆可杀他们,独我不能杀!天下人皆可抛弃他们,独我不可弃他们不顾!”
琉玉被妙仪压在身下,比她的拳头更先落下的,是她滚烫的眼泪。
半晌,在檀宁惊慌失措的乱砍乱杀声中,琉玉抬手摸了摸妙仪湿漉漉的脸,温声道:
“我知道了。”
妙仪望着琉玉,喃喃道:
“你……你不怪我吗?”
“不怪。”
明晃晃的日光映在她眼底,妙仪透过她的眼,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斗志全无的自己。
也看到了一个眸色倏然坚定的她。
“因为——我也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顾的人。”
妙仪浑身的警戒性尚未完全调动起来,就见那个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女猛然起身。
砰——!!
一记头槌带着令她天旋地转的力道,猝不及防地撞向她的头颅。
被撞飞数丈的妙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眼前一黑一亮,只觉头顶金星盘旋,晕得她腹内翻江倒海。
这是……这是什么招数!
琉玉怎么会用这般粗俗不雅的招数!!
“二……哥……”
跌跌撞撞起身的妙仪隐约看到一个状似九方少庚的身影,脚步虚浮地迈了两步,才记起要阻止琉玉继续破坏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