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珩没再推辞,朝着建成帝谢恩。“谢陛下隆恩。”建成帝口中说的‘议国事’,并不是说说而已。跳过花的话题,建成帝直接让人拿来了今日的奏折。从治国理政,到朝中党派之争的纷争,再到周边国家的防御与部署,再有近来月冥国几次三番的动作,建成帝都没有避讳,直面问谢临珩的看法。这其中的有些国事,已经远远超乎了寻常帝王与臣子讨论的范畴。哪怕是备受重视的臣子,也不会这般毫无防备的公然将朝事摊在明面上讲。但建成帝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怎么,朝中大大小小的事,能提的,不能提的,他全都提了。待说完,外面天色早已漆黑。经过这一整日对国事的讨论,建成帝虽面上不显,但他眼底对谢临珩的满意与欣赏比先前更甚。有些人的天资,是天生。就像一些人,生来便是帝王之资。哪怕不生在皇家,也会坐上帝位。建成帝放将折子扔在一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直接说:“时辰不早了,宫门也差不多要关了,宫中闲置的宫殿很多,临珩,你今晚便住在宫中吧。”“朕明日,还有些别的事安排你。来回进出宫也麻烦。”说完,建成帝喊来李安。“带谢大人去明月殿。”谢临珩起身行礼,“谢陛下。”明月殿距离虞听晚的芙蓉殿并不是很远。两个宫殿在夜间琉璃宫盏的光线中能看到彼此殿宇的影子。李安在前面带路。由于这会儿时辰已晚,宫中来往的人已经很少。直到来到明月殿附近,宫道青石路上有几个宫人提着红纱灯往前面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座殿宇走去。谢临珩脚步停滞几分,看了眼左前方笼罩在柔和光晕中的宫殿,状若无意地问了句李安:“那边的宫殿,也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吗?”李安往左前方看了眼,弯腰对谢临珩说:“回大人,那是宁舒公主所居的芙蓉殿。”很快,李安带着谢临珩停在一处宫殿前,殿外的近侍齐齐行过礼后,第一时间推开了殿门。“大人,这便是明月殿。”“殿中一切都已着人准备妥当,天色不早,老奴便不打扰大人了,大人早些歇息。”谢临珩客气道谢,“有劳公公。”李安可不敢承这声谢,跟在建成帝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看得出建成帝对谢临珩的特殊。说不准,不日谢家就会成为皇室真正的皇亲国戚、皇宫未来之主。他自然是好生侍奉着,语气也越发恭敬,“大人客气,这是奴才该做的。”“殿中殿外皆有侍奉的太监,大人有什么命令,直接吩咐他们便是。”交代完,李安行了礼,回了建成帝身边继续侍候。—亥时三刻。殿外的宫人压低声音熄院中灯火。寝宫内殿中,虞听晚从一堆文书中支起头。因看了太长时间这些晦涩的东西,眉眼处明显多了几分倦色。她随手将书册合上。伸了伸发酸的腰肢,端起桌案上的温茶润了下喉,按着额角问若锦:“什么时辰了?”若锦走过来,回说:“公主,已经亥时三刻了,就寝吗?”虞听晚轻“唔”了声,揉着写了半天卷章的腕骨起身,因有些疲倦,她声音多了几分白日少有的软,“备水吧。”若锦应声,立刻差人准备。在侍奉虞听晚宽衣的时候,若锦随口提起了这两日发生的事。“奴婢听说,谢小将军从南部平乱回来了,今日陛下特意召谢小将军在御书房商议了许久的政事呢。”“今儿公主正好去了娘娘宫中,不然应该能和谢小将军碰见的。”说罢,若锦又想到一事。“对了,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幼子,早前他想见公主,公主拒了几次后,他今日又差人进宫送了个信,说下次赏花宴上,想为公主作诗几首。”“只是那时公主正在看文书,奴婢便让人给拒了。”一听见‘吏部尚书幼子’这几个字,虞听晚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压着不耐等若锦说完,“以后再有林公子的消息,直接回绝。”进内室之前,她脚步一顿,眼尾闪过冷意,又补充说:“还有,去告诉他,本宫没有选驸马的打算,更没有仿照着宋今砚的影子选新驸马的意向,男未婚女未嫁,他一直往皇宫往来,传出去于理不合。”若锦应声,“奴婢遵旨。”国事朝事多数都十分棘手,更别提像虞听晚这种从头开始接触的。虞听晚喜欢下棋,棋局双子走势是对弈双方无形中的厮杀,落子时一子动全局,行差走错一步便极易造成满盘皆输。当年在学棋数多番变化和走势时,虞听晚觉得棋局这种东西已经很晦涩难懂。可如今接触了这些朝事,才发现何为小巫见大巫。,!脑中神经绷了一天,这会儿合上书册骤然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疲倦的。她在汤池中泡了半天,才勉强解了解乏。亥时末刻,从盥室出来,若锦和岁欢已经焚好了安神香,淡雅清和的袅袅烟雾从铜鎏金香薰炉中溢出,让人有股从心底里缓缓升起的静谧安和的平静。因时辰已晚,虞听晚只着了一件柔软舒适的里衣。打发了若锦和岁欢各自去歇息后,虞听晚扫了眼铜鎏金香薰炉中的香,走向床榻时,随手将用于挽发的两支簪子拔下,折步放去了妆台上。这几日因不断降雨的缘故,夜间风凉,寝殿中晚上基本都会关窗。转身回床榻时,她习惯性往那边一瞥。却见若锦关好才退下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条缝,虞听晚眉头蹙了下,在原地纠结了片刻要不要过去关这条窗户缝。最后她抬步,一边出神地想着明日的安排,一边走过去。只是手臂刚抬起,指尖还未碰上窗柩。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倏地重重攥住了她手腕。不等她反应,脊背整个被抵在一旁冰冷的漆红圆柱上。女子呼吸陡然间停住。惊惶抬眼,入目的却是一张多日未见的面容。在看清谢临珩面容的那一刻,虞听晚原本涌到舌尖的喊人声硬生生停下。紧绷着的心神也在她没察觉到的时候松缓两分。但脑海中方才在一瞬间绷到极致的神经,哪怕这会儿稍微松了口气,仍然还在“怦怦怦”地剧烈跳动。混合着震耳欲聋的心跳。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脑海中的神经跳动响,还是紊乱的心跳声更剧烈。两者相混淆的响声,勾缠着虞听晚的眼皮都在颤跳。她没好气地抬眼瞪向他,语气很冲:“谢临珩!深更半夜,你翻墙翻上瘾了是吗?”:()你都要请旨嫁人了,孤还克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