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虚伪。秦漆禾的心态显然已经变了。他先前一直将言成碧当成自己羽翼下护着的小可怜。他对言成碧,是俯视的,二人的地位从来都不平等。可现在的言成碧,却突然长成了能与他平视的猛兽,他那自以为悲天悯人的平和与高高在上,自然就绷不住了。当言成碧抢走他越来越多的东西时,他还能继续保持住大度吗?槐轻羽缓缓出声,唤醒了两人,“好了,大哥,二哥,别在这里逗留了,父亲都等久了。”秦漆禾与言成碧闻言,皆朝着槐轻羽笑了笑。三人一齐踏入了大厅。前厅的秦首辅本来一脸笑意,然而目光扫到秦漆禾时,他蓦得拉下了脸,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斜着看了秦漆禾一眼,语气很沉,“你还有脸来见我!”秦漆禾的手指握紧了。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揪住。他哑着嗓子,直接跪在了秦首辅的面前,垂下脸,“对不起,父亲。”秦首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肩膀上,怒骂道:“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秦漆禾,我本以为你是最稳重、最不需要操心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着调,连殿试都不重视!”秦漆禾心中早就被自责与酸涩淹没了。他诚恳的检讨错误,“对不起,是我……是我起晚了……”秦夫人见状,立刻走上去用帕子擦拭起他的肩膀。只是她的手刚触碰上去,秦漆禾就疼得闷哼一声,肩膀微微发抖。秦夫人不敢再碰他肩膀,转而怒气冲冲的瞪向秦首辅,“你凭什么打禾儿?禾儿他只不过起晚了而已,肯定是前一晚学习学得太晚,所以第二日才错过了殿试……”秦首辅威严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秦漆禾,冷哼道:“我看是他太过骄傲,以为状元之位是自己囊中之物,所以根本不重视!”秦宛书坐在一旁,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他虽然讨厌秦漆禾一直偏帮着言成碧和槐轻羽,可他更厌恶看到言成碧飞黄腾达。看着最讨厌的言成碧成了状元,他心里比被刀剜掉一块还疼。他又妒又恨的瞪着言成碧,大声质问,“真是奇了怪了,言成碧,凭什么你能考上状元?哼,我哥哥平日里很少睡懒觉,一定是你嫉妒他,所以动了手脚!”言成碧不慌不忙的回望,“四弟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别叫我四弟,你没资格当我哥哥!”秦宛书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肯定偷偷给我哥哥下药了,你走着瞧,我回去就找你买药的证据!你死定了!”言成碧轻叹一声,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弟,你要找证据就尽管去找,只是到时候希望你别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售卖人证来诬陷我。”他的确给秦漆禾下了药。但那药是他一年前就偷偷买了。秦宛书能找到证据才怪。秦宛书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抬手就要打他,“你这个贱奴污蔑谁呢?我秦宛书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诬陷你?”“书儿!住手!”秦漆禾见状,从地上站起来,抬起左手一把拦住了秦宛书。他将秦宛书阴毒扭曲的脸尽收眼底,直接挡在了言成碧的身前。“你何时才能成熟一些?”他将秦宛书推开,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我和阿碧情同手足,他怎么可能害我?你想闹得全家不宁是不是?”秦宛书不满的推在了他的肩上,“你什么意思?你还是我哥哥吗,凭什么一直帮言成碧说话?”“嘶……”秦漆禾本就剧痛的肩膀,被这猛然一推,瞬间疼得五官都拧起来了。“够了,都别闹了!”秦首辅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书儿,禾儿,你们两个先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秦宛书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转身离去了。秦漆禾却没有走。他的心瞬间沉闷起来。丢人现眼?父亲这话是在说他吗?“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今日是阿碧的庆功宴,你留在这儿,不合适。”秦首辅看着迟迟不愿动的秦漆禾,忍不住出声呵斥。在他看来,秦漆禾就是顺风顺水惯了,对殿试一点都不重视,才会与之失之交臂。从今以后,还是应该多打击打击他。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再次犯错。秦漆禾抬起乌黑的眸子,忍不住与秦首辅对视,触及到秦首辅眼底的严厉与责备,他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一般,猛得收回了视线。然后,他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大厅。他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没想到现在父亲却以他为耻,觉得他的存在丢脸。他离开了大厅,却没有走远,默默的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无声的望着厅内的众人。灯火通明的厅内,围满了为言成碧祝贺的人。言成碧立于众人之间,身量比很多人都高,面容俊美无俦,眉眼深邃浓郁,宛如鹤立鸡群。而他最敬爱的父亲,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抬起手拍了拍言成碧的肩膀,满脸的微笑。仿佛他们才是真的父子。厅内的那些人,很多都是父亲的同僚。他们以前全都围着他,不停的夸赞着他,现在却全都巴结言成碧去了。他们称赞言成碧是人中龙凤,称赞父亲有他这个儿子,日后必定有福。呵……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秦漆禾不屑的扫视了那群人一眼,目光忍不住落在了站在言成碧身侧的槐轻羽身上。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考上状元后,就要娶他的。可如今他娶亲的计划又要搁置了。秦漆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不远处热闹的景象,只觉得心中越来越沉闷,越来越紧绷。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再自虐了。他转过身,一边抬手按压着酸涩难耐,隐隐作痛的心脏,一边萧索落寞的独自回到了院里。他听着窗外热闹的声音,缓缓躺在了床上,准备早些睡。睡前,他不停的安抚自己,试图控制住心底不断滋生的嫉妒和苦涩。他默默告诉自己,自己不应该做那心胸狭隘之人,不能嫉妒言成碧。言成碧一直都很努力,得到如今的成就呵荣耀,也是应该的。秦漆禾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等他真正心平气和后,已经是后半夜了。第二日,槐轻羽敲开了他的院门。看到穿了一身红衣,漂亮的整张小脸都在发光的槐轻羽,秦漆禾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温声问,“小羽,你怎么来了?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