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我想和时七在一起是因为他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快乐、神秘感。但是我离开了时七,时七不会有事是吗,但是时七离开了我,我会有事吗?
山下雪轻刮着舌头,将牙齿从舌根到舌尖逐步刮过。
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而已,所以还是要拒绝紧张和焦虑,出门吧。
随着时七的脚步一同出门吗?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会嫌弃我烦人吗?
伸上门把手的手逐步退回,将门把留在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从门缝之中偷偷漏出光,是长条状的,很普通的形状。
那就还是应该做些什么别的吧,然后再出门。
我之前在做什么?对,在做那个人偶。
我想要,送给时七,作为礼物。
对的,礼物。
那种雏人偶,太豪华了,好贵,材料什么的,也好贵。
就接着上一次的尾巴,继续去做吧,做一个没那么豪华的、朴素的人偶吧。
将未完成的人偶从床的底下拖出,拍干净它身上的尘土,把藏匿在阴暗位置的华服取出。
她没有做配套的那些天皇、宫女、乐师、侍从、卫士等,她只做了一个皇后的雏人偶。
衣服也并非十二单衣,而是山下雪想象中的宫廷盛装贵服。
山下雪也并不会复杂的针线活,她一般不会穿烂衣服,如果穿烂了,就会忍痛换一条。
她不想穿上那些衣服。山下雪心想。我不想,那其实她就不想。
其实人偶哪里想穿上这件衣服,重,太不方便了。
山下雪知道,自己穿不上这些衣服,披带不了这些华贵,但她在想着。
想着如果我有了这样的权力,穿上了如此美丽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极尽风雅之事,那到底配不配得上时七?
如果,我是说如果,对,是如果。
能够在哪一天,我穿着最普通的衣服,用着我自己的做法,露出和他一样的笑脸,在大家的见证之下结婚……
没必要去向阿求大人学习,大方地告诉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那真是太好了。
但是不敢,完全不敢啊。
针头停在了最后一件衣服的中间,那个没有被缝合起来的口,空洞洞的刺痛着。
山下雪不自觉地把嘴撅了起来,怔怔的坐着。
光越来越盛,从窗外、门缝、屋顶……向着山下雪射了进来,好像扎着山下雪的身体一般。
山下雪拖着身体,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挣开光线的围攻,无言地靠近了门。
涌开了。却没有扶上门把手。
嘈杂、纷乱的声音突然盖过了世界的清净,鞭炮哗地一下散开。
山下雪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眼睛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把她的头颅僵硬地向右转向,随后还是回到了地面。
她总是感觉,能听到外面的人说闲话的声音。
地面上他人的影子此起彼伏,影子的形状也在人的驱使下越发扭曲。
“你看那个收养了外来者的人……”是握着锄头的影子。
“她肯定是有原因才去帮的,应该就是因为之前阿求大人……”是戴着斗笠的影子。
“你居然是喜欢男人的?我还以为你那么久没结婚……”妇人携带着孩子。
是农田的、是路上的、是屋子里的、是……
山下雪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她不知何时,突然感觉到了,自己才是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