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大的声响伴随着周围的光线消失不见了,闭上的双眼感受不到光芒的刺痛。
好像有一股什么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她向上,眼瞳仿佛穿过了漆黑的眼皮,看到了越发虚幻的四周。
越来越暗,越来越亮,所有的东西都浮了起来:时七爱看的书本、平日的锅碗瓢盆、装着盐巴的瓶子、她年幼时的发霉玩具……
可是唯独没有见到一个东西,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她想要睁开双眼,却没有睁开。
那个玩具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映入了她的眼帘。
从出生开始,山下雪就带着虚幻的期盼。
她呱呱坠地,她的母亲伴着父亲的呱呱声亦然坠地。
这是她的父亲说的。那时她的手中抓着那件玩具,此时的它还没有发霉。
之后,她在村子外的角落,看到了手里握着那件玩具的一具烂泥。
山下雪懵懂地听着,心里却在打心底地抗拒这种事情,那位坚强的父亲,怎么会因为其他的原因死了?
她不能相信妖怪是坏的,她要确认妖怪是好的,这样,她的父亲……
就一定是因为自己想死才去死的。
可没有人肯供她去读书,她不认识妖怪是怎么样的,她像是被村子遗忘的人,连慧音都不认得她。
抓着那个带血的木偶,她长大了。
她,没有犯什么过错。只是默默无闻地每日劳作,这样的日子,她过了15年。
是15年吗?或许会更久。
山下雪带着属于自己父母赐予的名字,活了下去。
她挣扎着,活了下去。
不太干净的盐巴、被洗净了泥土却没有去掉老叶的蔬菜、偶尔会出现的肉类加上糠米,就是她15年的全部。
越是长大,越是记不住自己想要确认父亲的行为。
日上三杆,劳作。日下,息。
越发麻木,山下雪越发麻木。
她看不懂书,直到她可以喝酒为止,她都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
或许在她的脑子里没有娱乐。只要来到人群之中,总会有一些奇怪的问题出现不是吗?
她从来都答不出来自己的亲人去了何处这种问题,每一次都答不出来。隐隐约约的影子逐渐消失在了脑子里,就像霉菌却是血液的替代者一般。
喝酒,酒很苦,还呛人,喝到肚子里有一股火团烧了起来,没到肚子之前就已经燃烧在了自己的喉头。
喝着酒,听着他们大方的分享自己或喜或悲的人生,山下雪突然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这是她第一次呕吐。她小的时候没有吐过奶。
她看着那些酒鬼,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其实可以做什么。
于是,她端起了灯,将斗笠负在了身后。
每夜,她都出村。
妖怪也好、死人也罢、神明也行,山下雪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夜间巡视之旅。
最终,在某一日的某一夜的某一时,她撞到了某一个人。
应该说是那个人撞上了她的灯。
所以,属于发霉玩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装着盐巴的瓶子更是连飞都没有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