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一切说通了。
秦登一下子就知道它是什么,它是谁的头颅。
头颅却没有看他,也没有一丝生气——这很奇怪,一颗破损的头本不应该被以“生气”来形容,难道你希望它能动起来吗——但它确实好像是已经死了。
他仿佛可以看见,看见这颗头颅的故事。
【万一转生后出生在幻想乡内还留存着记忆,让他胡搞也不是个事情。】
四季映姬本已经逐渐放弃了对时七的想法,只是一直让时七在背后支持着她,在现在时七几乎已经把事情全部忘记的时代,她也只能抱有苦笑。
然而却突然看到了秦登这个奇异的灵魂。
“把他留下来说不定可以帮到时七。”
她虽然极力在心中否认,但最终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时七还有私心。公正无私的阎罗王,怎么会呢。
【是的,她可是看了秦登的一生,他了解的那些东西她都大致有了解,虽然有些出入,但在他记忆里惊鸿一瞥看到的,正是她自己。】
这是一个她每看见过的故事!时七忘掉的故事里,很可能就有这个!他——
头颅睁开了眼睛。
这支离破碎的灵魂、这支离破碎的身体、这支离破碎的一切,终于在今日,终于在今日,终于在今日,终于在今日……
走到了尽头。
“你还记得我吗?”时七突然释然的笑,只剩下的半张嘴巴慢慢张大出漆黑的深渊。
“我……”秦登看着眼前的人,眼前这个不应该被称为人的人。
他破裂的前因后果现在正长在他微笑的缝隙中,像是有眼泪要滴落,像是人生中一切苦痛和岁月的磨损一层一层地在他的身上刮出了痕迹。
他也很想成为一个青年,他也很想和别人一起过好一辈子,他也好想和雪一起,一起等着不一定会来的雪,等着孩子的诞生,等着生活的重复,也许他们也会吵架。也许他们也会相看两厌,也许他们也会最终还是好好在一起,也许他们本来可以最后在唠叨中死去。
如果,也许可以的话,他好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时七终于痛哭出来,他也终于为自己而哭了。
一种茫然的悲怆从他的灵魂中奔腾而出,岁月将它酿成了苦酒,辛辣而沉闷。
他有种迫切的悲望,从那日他滴下的泪水中映照出了一切。
四季映姬紧紧抱着那颗头颅。
“……不要走。”她沉闷而无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世界中飘摇。
“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了。”时七却任由眼泪滴落:“原来,我是在等我。”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了等待的并不是山下雪。”
“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不愿意醒来。伤害了周围的一切,改变了周围的一切。”
“我只是,一直一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