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宫里,将始帝鳞重新放回匣中封好的苍越孤鸣道:“此番就劳烦锻先生了,叉猡,送客。”
“且慢。”锋海主人心下大惑不解……说好的千年铁精呢?
“锻先生还有何事吗?”苍狼故作糊涂道,虑及前辈教导的他暗暗摸了摸尚算清白的一颗良心。
“玄狐。”锻神锋近乎明示。
“对了,说到玄狐,锻先生也看过他如今境况,可有把握解决?”苍越孤鸣直切要害。
锋海主人不语。
平心而论,锻神锋确无把握,但真要放任明珠蒙尘,那更是万万不能。
“现在不能,”锋海主人承认,“但将来未必。”至少任其留在这里全然无济于解决问题。
努力回忆长者所教权谋的苍狼最终选择放弃,转而以诚待人话意直白:
“那锻先生打算拿什么来换呢?”
直白话意反令锻神锋一怔:“啊?”
“锋海主人该不会打算空口白牙便让孤王放走登门寻衅的大胆狂徒吧?”苍越孤鸣反问。
“当然不是,”目光恢复冷静,锻神锋这才重新找回一点名匠该有风范,“不妨说说苗王的需求吧。”
“嗯。”无需过多沉吟,像是早有决定的苍狼不假思索,“祭司需要一口与其地位权力足够相衬的宝剑……”
千年铁精物灵难以诛杀,潦草将之摒弃全无利益可言,至于留下则总有一份不安因素在。
埋下心魔破绽瓦解渡世大愿的苍越孤鸣虽然不惧,但身边之人却是未必。
思来想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不如将之脱手变现谋取切身之利。
这是苍狼的做法。
易位而处荻花题叶想来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一来确实无法,二则将来佛劫尚有机缘待解。
所以认知清晰的狄飞惊可以选择一定程度容忍对方,至于情节推动无关紧要的旁人寻衅,他更倾向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毕竟——在这混乱的武林当中,又有谁会在意一具无名的女尸呢?”荻花题叶道。
“夸口。”绝情萧瑟一直不愠不火的声音中,难得出现了一点怒气。
抓准铁枫零惊怒瞬间,狄飞惊决然出手,指尖变幻激射一叶惊秋。
薄而锐利的金叶赫然往外划开一道缝隙,破开异象空间。
佩剑不在先取地利,虚空波澜浮现一刹,隐藏身影齐齐现形,一并现形的还有一柄剑。
一柄宛如落叶的剑。
剑柄部分就是茎部,没有挡手,也没有剑鞘,怪异莫名。
形肖草薙的剑刃被两片薄薄的竹叶包住,竹叶同样发自狄飞惊指尖。
雪白的狐裘围脖从荻花题叶肩上滑落,寒风吹过领外裸露的肌肤,虽然没有带着那曾经熟悉的塞外风沙,却也凛洌得如刀锋一般。
传闻四宗之外,有一亮竹剑门,他们以竹为剑,所发剑气又轻又利,可以削铁如泥。
但眼下面对其薄如纸的竹叶,却是毫无着力之处,只能乖觉地烟消云散。
秋水寒身子一晃,但感一股厉烈的内劲,仍透过薄薄的钢镌叶片剑刃袭来,不禁又退了一步,正想说话,只觉内力仍未消散,长吸一口气,才压下了心头的烦恶,这才发现右手虎口处仍遭薄叶寄气割伤。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种“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功夫,剑竹亮节只是听师门长辈说过,从未见过。
认知里唯一有可能达到这一境界的枫零公子,自秋水寒投身其麾下后也甚少动手,无从印证,所以他可还是现在才第一次见到!
剑竹亮节虽然惊讶,却并不慌乱,因为绝情萧瑟尚有后手留存。
那是惊天动地、山河震裂亦不足以形容的凌厉一钩。
旁观蓄势已久,戏人间知晓荻花题叶的名号,当下全力以赴,力求一击功成。
狄飞惊从容不迫,脚步一错,避开人间无常。离肩狐裘环身盘旋飞舞,白袍在风中微微摆动,愈衬得整个人丰神隽美,飘逸若仙。
白玉似的五指反撩攥紧披风,柔软的雪衣收绞成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