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阵法的中心是那个被妖人屠戮过的村子,那些被他们救下来的人包括方才传送回来的人,全部,惨死在他们的眼前。
“怎么可能!”黎谙不敢相信眼前的惨状,脚步迟疑地向前走去
戚枝解开了牵连彼此的缎天绸,随着黎谙踏在尸横遍野的沙土之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水牢时,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那时面对如此多的妖人族,面对行迹败露,不得不先走为上,可是为什么明明这个村子走之前设置了结界,还布满了符咒,为何还会全村覆没,还有那些险些费尽黎谙灵力传送出来的人也为何暴毙其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随地可见的尸体,脚下小心地在尸体之间挪动着,可以见到他们相互交缠着的发丝,死不瞑目的灰青色眼眸,以及喉间的两个孔洞汩汩地冒出新鲜的血液,死亡的气息以及腥臭的血味在风中也不曾消减半分,萦绕在鼻间。
越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戚枝见到了熟悉的面庞,这是村子里临走时送行的老人,那是村子里收留小女孩的李大娘,这又是……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孔就这样了无生气地呈现在戚枝眼前。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戚枝想起了自己属地被迫害之时的一幕,她无助地抚上心房,这里被填满的地方像是空了一般,他们本不该如此,本有着顺畅而又平凡的一生,如今却都不甘而又不得不沉寂于此。
心底里的那种失落感转而被一种怒气替代,到底是何人所为!
视线之中瞥见一只白乎乎的小手,猛然刺痛着心脏,扒开压住小手上的尸体,一张稚嫩的血糊糊脸出现在眼前,那天真的眼眸曾经充满着希冀如今再也无法看见这个世界一眼,曾经死死地抱住娘亲的手如今再也无法抬起,曾经说出“我信你”“谢谢你”的双唇再也无法吐出一口气。
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才从死神之手逃脱,她好不容易才燃起一点活着的希望,她死前有没有还记挂着爹娘,她不过还是一个孩童。
明明今日早晨还活蹦乱跳,还躲在李大娘身后怯生生地朝戚枝挥手,就这样没了一切生机。
戚枝的眼眶和鼻尖都有些发涩,面上滑过一道温热的东西,无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只摸到了一片湿热。
“这是”她怔怔地看着右手食指上的那一滴无色的水珠“眼泪?”
原来这就是凡人所说的伤心难过,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知从何开始自己好像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了。
夕阳渐渐落寞,晚风吹来之时,更添了几分凉意,但是黎谙与戚枝皆是红着眼,一身的火气。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却犹如一道催命符,令人非但没有感到悦耳动听,反而感到十分的烦躁。
戚枝道:“公主?”
黎谙也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一路行来,没有见到慕邡的魂魄,更没有见到沈惜语。
“快!”
担心沈惜语出意外,黎谙快步掠过此地,循着铃声奔去。
然,越是临近铃铛声,两人的脚步也越是慢了下来。
他们沉默地看着尸体垒起来的小山上,清冷的少女坐着摇晃着双腿,手上拎着铃铛摇个不停。
“公主殿下?”
沈惜语看了过来,一对眸子淡薄到了极致,漠然地低头,嘴角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道:“你们来了。”
随意的一句话,像是当真是见到了老熟人一般亲切自然。
黎谙一只手悄悄拦在戚枝身前,自己站上前去,扫了一眼周遭的尸体,道:“这是你干的?”
“好久不见呀,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黎谙皱眉道:“你不是沈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