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闭上双眼,那只原本要触碰贺曙眼眸的手扯住了那根黑色的丝带,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扼住了贺曙的脖颈。
“贺星使,我的确有些良心,但是不代表会被你的苦肉计蛊惑。”
贺曙并没有继续动作,强行催动离光瞳致使他的双眼伤的愈发厉害。那抹如昙花一现的金光很快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双被血尽数晕染的眼眶。
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几乎要将那双扼制自己的双手尽数晕染。剧烈地灼痛不断地自双眸传来,豆大的冷汗和鲜血融为一体。
星黎缓缓睁开了眼眸。
贺曙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紧紧地攥着那只扼住他的手,薄唇轻启,不停地颤动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说些什么,但是星黎只能听到那一阵阵的气声。
自作孽。
居然企图用离光瞳蛊惑她说真话。
“松开——”
星黎企图松开那只手,但是却感受到自己手腕处的力道更紧了一些,“放任伤口不处理的话,即便是你的眼睛,也会瞎掉的吧?”
“我的……我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眼睛呢?”贺曙扬头,他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但是又似乎痛楚被别的什么压了下去,他露出了一抹有几分狰狞的笑来。
星黎的心一沉。
“你露馅了,星黎。”贺曙攥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星黎膝弯一曲,几乎是半跪在了贺曙的两腿之间。
星黎合眼,她刚要说些什么来辩解,贺曙又继续自顾自地开口,他苍白的脸上是势在必得:“你是不是想说,你看出了我的眼睛的什么特殊之处。可是我一开始突袭你的时候,你就有所防备,应对得宜。
即便是桑白榆对你提起过我的身份,说过我的眼睛,但是如果不是见过,又怎么可能敏锐地做出反应?你今年不过一百五十来岁,而离光族,已经沉没三百年了啊。”
“你竟然是离光族人么?”星黎轻呼,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贺曙或许是在诈她。
应对离光瞳的瞳术最好的办法就是闭眼,但是闭眼却不只是应对瞳术的办法,星族的惑术亦是如此。
“呵——”贺曙冷笑,他讥诮的开口,“事到如今,你还想伪装么?”
“我与大祭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我用过惑术。所以刚才,才能应对。”星黎的声音轻轻,话音刚落,她感受到手上攥着自己的力气轻了一些。
他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些,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撒谎,你又想骗我。”
“我并不是她,且不说容貌迥异,声音不同,不知道你为什么笃定我就是大祭司,难道只是因为那一把短箫?”星黎顿了顿,她不清楚贺曙对她有几分怀疑,但是她清楚怎么让贺曙失去理智。
“在此之前,我和星赐相处了好几日。即便我是外族人,也听过‘曜灵连星’,也知道星族少主和星族祭司的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如果我是星黎,他不应该看不出来,不是吗?
难道贺星使认人,仅仅是凭物件吗?”
星黎直直的看着贺曙,他眼睛似乎已经不在流血,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呈现了暗红的干涸。
熟悉的怒音并没有传来,贺曙攥着她的手腕猛地收紧,他一个侧身,猝不及防间,星黎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疯了!”星黎不由得怒吼,膝盖下意识地顶了起来,他腹部的伤口却仿佛因此裂开,星黎感受到自己的膝盖处一阵湿意。
贺曙一手攥着星黎的手腕,一手撑在她一侧的沙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星黎,他眼睛的伤口似乎又再度裂开,夹杂着红的湿润液体滴落在星黎的脸上。
“很不错的说辞,很熟悉的话术。”他的嗓子里挤出“呵呵”的声音,灼热的呼吸搭在星黎的脸颊,“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就是星黎了。”
“你……”
“你没有否认年龄。”贺曙打断了星黎接下来的话。
星黎面色一变,离光瞳可以看透许多东西,眼下她的年龄,并不是她真实的年纪,而是凤凰果自成熟后到如今的年纪。
她真正拥有这具躯壳也不过两三个月,期间没有人探究她的年龄,以至于她一直不曾在意。在贺曙提起的时候,她不要说否认,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她目光僵硬,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曙的嘴咧开,似乎是在笑,或许是因为疼的缘故,他的手臂轻轻颤抖,几乎支撑不住。他整个人不由得贴了上去,头埋在了星黎的侧颈,带着血气的灼热呼吸打在星黎的耳廓。
他说话有些困难,但是话音中的讥诮却丝毫不减,“至于星赐,星黎,你们既然青梅竹马,难道不知道他一直都是个蠢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