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了?”母子俩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听小儿子突然慌张叫出声。时然循着声看过去,就见老爷子剧烈喘息着,四肢也开始胡乱挥舞,时然见状这才明白为什么最开始老爷子的四肢是被绑着的。
老太太一边压着老伴,一边道:“快去叫医生,快!”
小儿子闻言这才慌慌张张地去了,倒是大儿子,也不帮忙按着老爸,也不去叫医生,直站在旁边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
“怎么样了?”时然见老太太一个人快按不住了,跨步上前正说帮忙,一堵墙就横在了她跟前。
“妈的就是你们这些破烂玩意,要不然我爸能犯病吗?”大儿子边说边就扬起了拳头,时然眼见那拳头就要落下来,正愣神就见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拦住了即将落下来的拳头。
见状,时然这才重新恢复呼吸,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郁叔一手轻轻松松地握着大儿子的胳膊,满脸痞气:“你倒是爷们,专挑女人动手。”
话音落下,郁叔手下一动作,时然就听大儿子闷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63
医生来给老爷子打过杜冷丁后,老爷子这才慢慢稳定下来。时然和郁叔身为外人也不好在病房久待,就出了房间在走廊等着。
因为病房刚好对着护士的服务台,时然站在门口就听服务台的两个护士叽叽喳喳地讨论开来——
“26床又发作了?”
“可不是,你没看见刚才杜医生他们风风火火地进去吗?”
“唉,看样子也是没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吧?这26床还是个画家呢!”
“画家?”
“嗯,我听杜医生说他的水墨画还上过咱们中学时的美术课本呢!我最开始还不信,跑去百度搜,结果发现他的作品不仅上过美术课本,他画的枫叶还在国际上拿过大奖呢!唉,可惜……再厉害的大家又怎么样,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嗯,这个病是够折磨人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老伴现在正在跟他闹离婚。”
“啊?人都快没了还闹什么离婚?”
“谁说不是?我那天正在给26床换药水,就听他跟他老婆说,自己没多少时间了,问他老婆还有什么心愿,只要他能办到的一定给办。可没想到那老太太一开口就说要离婚。他那大儿子也不是个东西,一听说爸妈要离婚就指着老太太鼻子骂,说她妈是想把烫手山芋丢给他自己不管了。”
“真是他大儿子说的那样?老太太是因为照顾老爷子照顾得烦了才想离?”
“这谁能知道?我只知道不论什么原因这时候提出离婚的都是混蛋!病人这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身体已经很难挨了,当家人的还要在这时候给上致命一击,把他精神也打垮,这不是咒他早死吗?嗳,黄护工还说,说不定这老太太早就不想跟老头子过了,只是因为钱还没拿到手,现在东西哄到手了了,老太太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要离,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
时然听着小护士们的话,跟郁叔面面相觑。这头郁叔也摇摇头,苦笑着正想说什么两人就听小护士嘘了声。时然下意识回头,就见乔君从病房里缓缓走出来。
老太太冲时然跟郁叔欠了欠身,“实在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还有刚才没伤着你吧,小姑娘?”
“没有。”时然莞尔摇头。老太太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又给郁叔竖了个大拇指:“打得好!”话说完,老太太这才吁出口气来,“我教子无方啊,让两位见笑了。”
“哎哟,您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难为情了,”郁叔乐呵呵回应,“现在老爷子怎么样了?”
“打了止痛剂已经睡过去了。他啊,现在是昏迷都比清醒着幸福,这病发作起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话说到这,老太太才想起另一件打紧事来,拉着郁叔又道,“话说……老头子现在睡着了,也没办法在申请表上签字,小伙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直接拿他手在表上盖个手印?”
郁叔呃了声,还没来得及出声,老太太就又道:“你刚才也是问过他话啊,他是同意离婚的,要不是我那两个儿子来,他这字就已经签了。”
郁叔没再说话,扭头看了眼时然,把锅直接丢给了她。
时然清了清嗓子,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阿姨,不是我们不想帮忙,是这实在不符合规矩。申请表是必须由本人签字盖章的,您在老爷子不清醒的状态下强拿着别人大拇指按手印,这在法律上也是不认可的。”
“可这——”
“要不这样吧,”郁叔道,“老太太您也别着急,咱们先让老爷子好好休息。等他情况稳定了,您再联系我们我们立马再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才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因为在医院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时然跟郁叔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微微擦黑。更让人烦闷的是,这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乌云黑压压地堆在天边,像是被吊了顶的客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然想起宁遇让自己早点回家的嘱咐,再看看这鬼天气,被害妄想症说发作就发作。这头郁叔就跟时然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开口道:“丫头住哪,我开车送你一程。”
“不用,”时然本能地婉拒,“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最近没看新闻?”
时然被郁叔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愣住,半晌才啊了声。
郁叔:“别人新闻不都说了嘛,这年兽极有可能就混迹在民工、出租车司机和无业游民三种人里边。我看啊,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出租车司机,他们到处跑,哪儿好藏尸哪儿好抛尸他们门儿清,下手也好下,坐车的漂亮小姑娘那么多,简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