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初对着幸运钱币上下打量,对方显然被她看得有点慌,于是往后退了几步。这个小动作被任黎初捕捉到,她眉毛挑了下,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
猜测来的莫名其妙,又让她深信不疑。
于是,任黎初没有回答,而是兀自往前走,结果那个幸运钱币也跟着她,好像她的小挂件一样。这下子,任黎初更加确定了。
她头也不回,兀自在橙港乐园瞎逛,期间,有不少小孩子张大嘴,看着任黎初身后一直跟着的幸运钱币。小孩子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个钱币要一直跟着漂亮姐姐呢?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人比较少的园区,感到幸运钱币还在跟着自己,任黎初忽然停住,然后转身。
“想用你的钱币换酒?”任黎初问,眸光有些狡黠。钱币人偶点点头,正要把自己的毛绒钱币递给任黎初,后者没接,而是仰头喝了口酒。
“虽然你跟我这么久,但我可没说想和你换。陆沅兮,你想喝酒就自己去买。”
任黎初此话一出,钱币人偶明显愣了下。随后像是无奈认命了,抬起手把头套摘掉。月光落在两个人站着的地方,刚好这里的路灯有些暗,把她们交错的影子拉长。
看上去,就好像她们拥抱在一起,肩膀相贴一样。
“黎初,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陆沅兮有些纳闷,她不记得自己有暴露什么,而且,这个扮人偶的方法还是她和任黎初学的
“哪有钱币会主动跟人交换的?还跟了我这么远,最主要是,你的香水味,太好辨认了。”任黎初说,陆沅兮这才惊觉出纰漏,她要来这套衣服之后,这三天没机会穿,就放在衣柜里,很可能沾染了衣柜里香水的味道,被任黎初轻易识破。
陆沅兮无奈地笑,当初,她也是靠着气息判别出贝蒂猪的。明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漏洞,可那个时候,陆沅兮自己也沉浸在那场扮演中。
“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知道呢。”陆沅兮无奈,抬手理了理被汗水濡湿的刘海。她笑得柔软,细碎的水光像是星钻在她脸上微闪。任黎初看得出神,过了等会儿才挪开视线。
“你这么大费周章找我干嘛?”任黎初不理解陆沅兮,她以为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才是。不管陆沅兮想如如何,任黎初不认为她们之间还应该有瓜葛。
“没什么,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哦,那你见过了,我要回去了。”
任黎初没什么情趣的回答,末了,还对陆沅兮挥挥手拜拜。见她就要这么走了,陆沅兮急忙追上去,将手里的毛绒钱币递给她。
“黎初,这个,你拿着吧。”陆沅兮柔声说,眸子里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期盼。任黎初低头,看看那枚钱币。这才发现,和园区里兜售赠送的不同,陆沅兮这个是毛绒毡,应该是她自己制作的。
任黎初垂眸看了眼,手指微动,几秒钟后,还是没有伸手去接。
“给我做什么?我又不要这种东西。”任黎初觉得陆沅兮同有意思的,没事跑回来和自己这个前女友纠缠不清。她一早就说过吧?自己才不吃回头草。
任黎初说的直接,可在陆沅兮心里,对方拒绝的不只是这枚钱币,她真正拒绝的,是自己。
比绝望更让人难过的是遗忘和失去,当一个人眼里再也没有你,才是你真正失去她的时候。陆沅兮清楚,曾经的自己很胆小,因为她的怯懦,才致使自己和任黎初走到这步。
当她醒悟后悔时,一切又来不及了。
任黎初没有彻底遗忘自己,却选择忘记所有关于自己的喜欢,也忘记自己带给她的疼。确实,忘记这些的黎初比以前更好了,陆沅兮深知,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强迫对方想起。
只是,很难过罢了。
那些两个人共同的记忆,如今就只有自己记得。好的坏的,矛盾的,争执的,还有那些两个人温馨的相伴,激烈的情爱,甚至是并不算美好的争吵,都成了自己一个人的记忆。
陆沅兮垂眸,身体像是掉进梦境里曾经去过的冰川雪层,她躺在任黎初曾经倒下的地方,地上的冰冻着脊背,属于任黎初的血也变得冰冷。
她黯然地收回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
“黎初,我我不知道。”
陆沅兮语无伦次,她本想道歉,又也知道任黎初根本不需要自己的道歉。她需要的,只是自己不再出现,不去烦她。
可这件事,反而是陆沅兮现在最难做到的。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羊毛毡,因为制作而被针刺破的手指渗出血珠。陆沅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无助地站在那,像个被训斥的小孩子,茫然地看着任黎初。
这样的陆沅兮是陌生的,任黎初也没想到陆沅兮会表现的那么难过。触及她眸光的瞬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疼得任黎初心口发颤,脑袋里也嗡嗡作响,像是拉响了某个警报。
很难受,反胃的触感让任黎初脸色苍白,身体又开启熟悉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任黎初不得不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陆沅兮此刻的样子。
“我回去了。”任黎初垂眸,在陆沅兮恍惚之际推开她,脚步踉跄着回了橙港酒店。
过了会儿,陆沅兮转过身,看着逐渐模糊的背影,用手擦了擦眼睛。指尖有些湿润,眼前终于又清晰了,但任黎初早就走远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沅兮投身工作,确实没再主动去找任黎初。期间,她和陆沅兮的交谈不超过十句话,两个人也只有在工作中会见面,但也只是坐在离彼此很远的地方,甚至连视线都很少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