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可能是时间增长,情绪逐渐麻木,他的恐惧消失了大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却没停下来过。
想的竟然都是今晚和许风酿在床上说过的话。
他真的,还挺想许风酿的。
想念他们唇舌交缠时的温度,想念他们在一起时互相抱着取暖,想念家里的床,一切都很想念。
他不喜欢手术室里的味道、温度。
爱就像水和空气,身处其中时,并不觉得这些有多特别,一旦失去,人就很容易枯萎窒息。
而当人觉得枯萎和窒息时,往往才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可是不久前他还跟许风酿说,如果他出什么事,许风酿不许跟着他做傻事。
所以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可能再也见不到许风酿了。
护士时不时跟方臻搭话,方臻表面上还能应和两句,实际上心已经飞了出去,还在走神。
*
许风酿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长时间。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时,许风酿还有些发愣,往里看了一眼,“大人呢?”
护士道:“医生还在进行术后整理,你别着急。”
要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素养,许风酿现在很想直接冲进去。
他的视线在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时候的孩子,看不出来好看还是不好看,和那天他在手术室门口看见的另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一样,皱皱巴巴,皮肤红通通。
可因为是他和方臻的孩子,他硬生生看出来了一点五官的形状。
他想,如果方臻出事,他也算替方臻见过了。
许风酿问:“大人没事?”
护士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他担心,特意多安抚了两句:“没事,早产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们现在医学发达,你不用太担心。”
许风酿精神依旧紧绷。
直到方臻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许风酿看见他的一瞬间,这才有种腿软的感觉。
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红了眼眶。
这次纯粹是被吓的。
许风酿上前,俯身盯着方臻的眼睛,方臻很虚弱,脸色也有点发白,但精神状况不错,他咧了咧嘴,“许风酿……”
“嗯。”许风酿想攥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上挂着水。
方臻道:“我没事。”
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句“没事”的重量,沉甸甸打在两人的心上,坠得生疼,却又安心。
医生没给他们多长时间叙旧,他们赶着要把方臻推去病房里,两人的手搭上又分开,许风酿不想松,跟着走了两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向看上去非常独立的方臻,手也恋恋不舍地抬起来了一下,抿唇盯着他看。
许风酿问:“你想说什么?”
方臻摇摇头。
医生告诉许风酿,他需要给孩子办点手续,大人这边暂时不着急。
方臻还盯着许风酿看,忽然开口:“你快点回来。”
这还是第一次,方臻明确的表现出来他需要许风酿。
许风酿的心颤了颤。
对视时,许风酿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