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林浔支着脑袋看他,“为什么觉得像做梦呢?”
“…因为你不会选我。”重云的眼神通透而明悟,像阳光下快融化的一块薄冰,“…只有这件事,我明白。”
他太真诚了,真诚得像是在月光下剖开了他少年的胸膛,让想开个玩笑揶揄他的林浔都无法忽视那颗冰清般的心,她想认真告诉重云他们不在秘境中。她会选择重云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她坠落的时候刚好落进他张开的手,何况一个藏宝图秘境怎么可能构成如此庞大而清晰的幻………
林浔顿住。
她拿出自己失去信号的端脑,盯着信号仪发了会儿呆。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取证一下,但身体忽然便塞满了心灰意懒的情绪。
林浔:“重云,如果你真的在秘境里,接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仅凭着清醒的心便勘破了虚妄的少年起身,看向她:“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林浔托着脑袋,忽然笑了笑。
“好了好了,这个睡前故事讲得不错!不过都这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我今天爬山爬得好累!”林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拉住重云往屋里走。
重云没反应过来,被林浔拉着走了两步,“等等,林浔,我不是在……”
“不听不听!”林浔推着重云往里走,“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什么我不会选你,找藏宝图的时候发生的事全忘了是吧?弄了我一手还说这种话!”
“…唔啊!我…不是……!”
“不要一副才想起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新婚当夜离开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一个人在这里瞎想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林浔……”
“睡觉吧,早点休息,做梦的时候就不要那么清醒了,否则梦还有什么意义呢?…时候到了我会叫醒你,不用担心,梦始终会醒的,你想抱着我睡吗?说不也没用,我要和你一起睡!…婚契允许的!!”
“好过分呐…难不成就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吗…”
晦暗阴郁的地下空间,被横陈的铁链捆缚倒悬的风之神奄奄一息却还在坚强吐槽,铁链紧锁住他洁白的四肢与羽翼,紫黑色的晶体不详的弥散开来。
“你活该。”林浔一边试图用杠杆撬动铁链,一边淡定吐槽,“明知道危险还要进来凑热闹,好奇心害死风精灵就是这样的。”
这是个正在崩坏的本。
自由之神内心所怀抱的愿望同样自由不羁,却无法在门中完全展开。于是才踏入空庭之门,他便代替曾经被偷走的七天神像被困在了黑暗的地下空间,这个被截取出的时间线也立即坍塌,进入了崩坏的状态。
温迪委委屈屈,“…欸,可是…那道门明明看起来很稳定的样子……”
“它最多给你加载一个蒙德地图,你非要它把整个提瓦特加载出来……”林浔撬累了,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一进来就直接干掉了一条时间线,汗流浃背了吧?”
温迪:“…………”
林浔看着安静下来的神明,轻轻笑笑,“别想太多。这只是一条被拟造的时间线,是倒映在水里的月亮,比起在意你造成的影响,还不如考虑一下你接下来要怎么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坚持到有人通关的时候。”
毕竟这种崩坏可不在空庭之门承认的通关范畴。
“又到了我们熟悉的逃生环节了。”林浔不怀好意地一掏,“要来个苹果吗?”
神明如玛瑙般的绿眼睛静静看着少女手里的红苹果,眉眼微松,还是回到平常的状态,孩子气地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林浔半天时间都没搞定比她手臂还粗的铁链,只能祭出她的轻小型定时炸弹。她跟温迪说可能有点痛你先忍一忍,温迪看到炸弹就眼神呆滞,转移话题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林浔一脸严肃说现在情况很急迫已经没时间了,温迪满头问号地看了看林浔悠闲地撬了半个多小时的铁杆,又难以置信地看看林浔。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慌,但你先别慌!相信我,把自己交给我就好。”林浔装上炸弹就一溜烟躲到了外面,直到山洞里剧烈的闷响和山石炸裂滚动的声音平息,她才窜头窜脑地踏进被爆炸激起的巨大烟尘中。
林浔确实计算得很好,高高祭台上被捆缚的风神已经掉下来了,被爆破开的巨石都砸在他身边没有伤到他,除了爆破的巨响造成的耳鸣、飞溅的碎石打在身上的红痕、摔落在地上造成的擦伤和一些小意外造成的轻微骨折外,可以说是没有受伤!
林浔蹲在一步外用树枝戳戳他,“…温迪,还活着吗?”
温迪被灰尘呛得咳了咳,十分狼狈,“你真的没有在报复我吗,林浔?”
“没有!”林浔正色,“虽然我很不爽之前还在和你快乐的环游提瓦特你却突然消失,既没能一起去约好的极光音乐会,还要辛辛苦苦地到处找失踪的你。但我知道现在这个你也是无辜的,不会随便迁怒的!”
温迪可怜巴巴地指控她,“过分,你明明就是在迁怒!”
完成治疗,林浔和恢复一些力气的温迪离开了地下。展露在他二人眼前的是已然崩坏的天象,天空呈现一种粉与黄之间的诡异反色,不见日月星辰。暴风、地裂、洪水…世界的元素在疯狂躁动,像是世界诞生前的狂欢,又像是末日前最后的悲鸣。
温迪眉宇凝重。
“唔。”林浔看向他:“拍照留念一下?”
诗人一愣,“欸?…这种时候,可以吗?”
林浔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