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个梦,原是可以在五年前就让你和二哥一起做的,可是皇阿玛终是不忍心。”十四这一生的际遇只那五年的顶盛繁华,若真在那时让他做了那样的梦,这五年的快乐也会消失。那样的际遇,太残忍了。皇阿玛最终舍弃,最终还是将所有的歉怜化作宠爱,任十四将这一切变成了争储的筹码。
“不错,八年后,我是可以离开。可是十四,我得留下我的两个孩子。”弘昑弘晓这时候都已经出生了,正值白嫩可爱的时候。一想到要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片没有止境的倾轧场上……胤祥就觉得心冷痛绞、无法自抑的酸楚。
“我和二哥今天来,目的很简单。我们已经和四哥商议好了,关到寿皇殿的人会换成十五,你……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路!”
选择自己的路?
真是伟大的慈悲嗯?
就算不把自己关在寿皇殿,可是终究是不能明面上出现的活死人了吧?那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满腔的报复,踏平准葛尔的胜败只在眼前,却……
“其实我有一个好建议。”说话间,海善将藏在袖中的清史稿递到了十四的面前,展开的那页是年羹尧的生迹:“西北马上就会出事,你若真的还当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就顶上年羹尧的脸皮吧?”不只可以继续征战沙场,甚至可以象清史稿上说的那样,极尽奢华越制狂嚣。反正最后死的是年羹尧,而不是他这个隐在身后的大将军王。
至于三年后,年羹尧‘死’后的事嘛……海善和胤祥互看一眼,笑了,十四毕竟不是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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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队伍已经远到看不见,允祹和十四互看一眼后,终是起身上车了。
不再骑马,只是坐车。
乾隆三年,允祹五十三岁了,而十四也四十九岁了。老胳膊老腿禁不住折腾了,更何况是寒冬腊月,坐暖车总是好的。
“小布回京的事,皇上应该心里有数吧?”毕竟外蒙亲王,无旨回京可是大罪。小布他……这些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只是按海善平素那意思,似乎并不想小布回京来认祖归宗。四哥当政那会子,自然是万事由着二哥。现在换了新君……
胤祯冷冷笑笑,捻着手指玩:“怕什么,四哥不还没咽气嘛。”虽然明面上是‘死’了,可事实上却一直在香山别苑里浆养着。三年了,何顺一直精心照养,又有四嫂陪着,倒比他当政那会子气色还好些。对于这一切,弘历从头到脚都是知道的,自然不必担心他敢做怪事。更何况:“小布如今是益发的出息了。”策凌年纪到底大了,族中事务已经不大管,西蒙边际上成衮扎布和车布登扎布两个给乾隆看着朝廷的西大门,万事无忧,傻子才会动那两个,
不、加上隆霭实是三个兄弟。
弘历的脑袋,终究是好用的。
“四哥,还是多活些日子好!”
十四这样的话头听得允祹想笑,曾经的十四大概巴不得四哥早死,可现在嗯?“你真打算接这烂摊子了?”一本清史稿,弘晳逆案便发生在乾隆四年,明年弘晳就要出事了。不只弘晳,弘蛟弘昌弘普弘升连十六都会牵累其间,一发不可收拾的九龙夺嫡最后崩灿。四哥说什么也要活到那个时候才行!只要过了这个坎……
“弘晳和饮兰早在广东那边置好田产了,等到日子一过就会搬离京师。”清史稿的事,这辈子的兄弟知道就尽够了,弘历就不必让他知道了。至于弘晳的诈死……只要四哥活着,弘历自然不能放肆,至于四哥走后,没了身份的弘晳就算是活着,弘历也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此处,胤祯不由得手指去捏腰间的荷包。她、知道了的话,应该会欢喜吧?饮兰和弘晳这些年一直相扶相持,情份自然是已经不必言说。只差一个最后的结局,只差一个完美的结局就能让她开心了。
“十四弟!”
允祹有些皱眉,因为他很清楚十四弟做那样的动作是为了什么?想劝他,可转念想想自己予弘昑、弘晓的关顾,自嘲一笑,便不说什么了。十四有他的执着,难道自己就是看得开的?
更何况,这样的日子里有念想终是好的。宝媛走了,走得很平静,在四哥上台后的日子里,十四将所有的缠绵补给她。虽然明知是歉疚,不是爱,但总是聊胜于无。宝媛走之前睡在十四的膝上,带着笑走的,终是心满。至于风弦……颤抖着身躯压下一身的骄傲,就为了想和宝媛争一样的待遇吧?只可惜在那样的事上,十二终是没有十四弟那样精深的演技。亦或者,风弦终是不及宝媛!宝媛是全心全意爱着十四的,而风弦……各人的路,各人自己走出来的路,怪得了谁嗯?
“下雪了?”
一辆马车,本来是要选送十四回府的。却在下车前,平白看到莹莹白雪自天而降。满人以雪为净,海善今天大葬,半月未降的雪落,算是给他一生一个公正的结判吧?
“不知,你我走的那天,会不会也能碰上这样的事。”
看着十二哥那心喜羡慕的‘风雅’德行,胤祯嘴角抽抽:“十二哥估计还行,弟弟我可没那样的福气。”雪不雪的,名声不名声的,早已经看烂。死后黄土一捧,就算是下金片银叶又有什么用?失去的一生无法挽回,重来一回,孟婆汤后,谁也不会再记得谁?
“十二哥,到弟弟府里喝杯酒吧!”
就象当年在江南,那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那样。只是如今,一堆兄弟里,也剩下你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