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日,柳卿着一身简单的女装出场,原本是打算穿着更简便的男装的,同行的阙子墨不同意,说,“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你又想以身做则,让更多的女人能多学些东西,那又何必再遮掩,你是我的娘子,我在你身边,谁还能有意见不成。”
既然自家夫君都不介意了,柳卿当然更不会扭捏,就以一身素净的衣衫站到了人前,可谓是万绿从中一点红了。
柳卿想让柳莲生担任山长,对这个族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虽然人清冷了些,但是论真才实学,抛开在后世学到的那些,两个她这样的都抵不过人家一个。
可是不止他不同意,其他族人也没人愿意接这个担子,最后更是强加到了她头上,于是,柳卿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女山长,更可预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能与其并肩。
女学生
柳卿一直都非常担心因为她的原因会没人来入学,男人主导着这个年代是不争的事实,她也没想过要争得多大的一片天,只是想让男人知道,女人并不比男人蠢,女人的作用也不止是生孩子繁衍后代。
她希望经由她能让那些有心气的女人知道,她们还有另一条出路。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世人,但是在有心人的关注和推动下,满京城谁不知道柳卿开了个私学,并且还担任山长之职。
看希奇也好,凑热闹也罢,开山这日来的人多得出乎柳卿意料,并且,很多人是带着女眷出行。
柳卿谨记自己已经是妇人身份,虽然闻听纵容她,但是该给闻听留的面子她一定得留,所以外边的客人都交由那些大男人去应对,她自觉的去招待女眷了。
显然,来的人都是有些心思的,或是带着花季的女儿,或是带着稚女,和柳卿见礼也是以先生称之,柳卿要还是不知道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自然,也就轻易的启了话题。
“男人我见得多了,女眷倒是少见,所以也没多少和女眷相处的经验,要是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抿着嘴笑,这话她们还是能理解的,柳公子之名就算是安于内宅的她们都如雷贯耳,以她当时的男儿身当然不可能和后宅女人多有牵扯。
“内宅女人说话多是东家长西家短,和定王妃您可说不了诗经礼记,不知道您能不能适应得了。”
柳卿轻笑,这样的氛围她挺喜欢的,比之玩心机斗手段,说说闲话就当是休闲了,再说了,每个女人都深藏了颗八卦心,她又哪里能例外。
东拉西扯了一阵,一位夫家姓刘的贵妇人把自己年约十一的女儿拉到跟前来,笑语晏晏的道:“王妃,这是我的小女儿,平日里也算伶俐,只是世道所限,只能教她点内宅之事,原本也没有其他想头,再娇养个两三年就嫁人了,可是自打知道您的事后,她就坐不住了,软磨硬磨的,就想让我带着她上门去向您讨教讨教,被我家老爷训了一顿才歇了那心思,不过知道今天有见您的机会怎么都要来,这不,我就带着来见见您。”
柳卿放下茶杯,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娃,稚嫩的面庞,因为她母亲的话而涌起几分羞涩,可是又逞强的不想低头,在她打量的眼神中咬牙坚持着。
屋里一片静默,大家都在看,她们也想知道这柳卿究竟有何打算,虽然私学有明文规定说学生不限男女,但是柳卿真打算收女弟子吗?若是她们的女儿真送来这里,于她们的闺誉可有碍?
对一个女人来说,本事可以少学点,这闺誉可半点马虎不得,毕竟嫁人最主要的还是身家清白,门当户对,学的其他本事也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加分而已。
柳卿一手倚在扶手上,手指轻抚着杯沿,低垂的眉眼像是在思考,她也确实是在思考,思考怎么说才能不太出挑让人接受,她可不想说些超前的言论,这个年代不适合。
抬眼看着挺立在她面前的小女娃,“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芸儿。”声音脆脆的,很是悦耳,柳卿看她回话时并不看向她母亲,显然这是个主意很正的小姑娘,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性子的小女孩,她挺满意,这是个好的开始。
“芸儿,是个好名字,你母亲说你想见我,现在见到了,然后呢?见到我你是有想说的还是有想做的?”
刘芸儿眨巴了下大眼睛,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是稚气,“我想让你当我的先生。”
刘夫人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闭上嘴什么都没有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管家之事也早早的学得通透,以她的身份以后嫁人也定是嫁给世家嫡子,只要娘家不倒,正妻的位置便不可能有变动,但是这样的姻缘很难有真正感情好的,要是女儿能学到点柳卿的本事,于她来说也是有利的,这些世家公子在知道柳卿是女人后,哪个敢说是没有一点心动的,不过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没几个敢真正把她娶回家。
她不求女儿有柳卿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厉害到那程度,但是只要学到一星半点,也会受益终身。
就是因为看清这点,她才说服老爷带着她来,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现在开始攒资本也不迟。
柳卿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刘夫人的神情举动,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心下也就有了主意。
“芸儿,我这私学分成两个阶段,一个是五到十二岁的小班,一个是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大班,过了十八岁学院便不收了,以你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分到小班里,你愿意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