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擦了擦眼角,红通通的地方让柳卿很是怀疑那就是她自己擦红的,和眼泪无关。
思路总是跑得很远,可是不这么做,她真的会被屋内这种明明虚假,却偏偏装得无比真的场面逼疯,要只是皇后一人就算了,偏偏这里还有好几个美人,她真无法想像要是后宫女人全到她面前来哭该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估计她会先疯。
幸好,有人来解救她了,看着进来的三人,柳卿极力压抑下笑意,现在这时候笑得太大声可不好。
“晓真。”
“晓宇。”
“晓言,见过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娘娘。”
“你们三个还真是分不开,怎么这会来这里了?”皇后朝他们三人招了招手,三人听话的近前,晓言偷偷的朝柳卿眨了眨眼,立刻又回转了视线。
柳卿心下安慰,看样子就连最小的言言都深知皇宫生存之道呢,这样也好,她没什么好挂心的了,阙晓潜继位的话,看在又是兄弟又是同门的份上也能优待他们一些。
“回娘娘的话,言言听说先生在这里,闹着一定要来看看先生,我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先生了。”
皇后看了柳卿一眼,心下不知是羡还是嫉,一个女人能做到她这个程度,古往今来真是少有,门下学生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就算没有柳家的庇护,就算不是王妃,她也能尽享尊荣。
“真是几个小没良心的,感情要是你们先生不在这里,就不准备来看看我了?”
晓言赶紧蹭过去,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这是先生说的,“晓言哪有不来看皇后娘娘,不是几天前才来陪您说了话吗?晓言真的是许久没见着先生了,有些想她,不趁着她在娘娘这里来见上一面,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了。”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知道你们有话要说,把你的先生带走吧。”
“是,谢谢皇后娘娘体恤。”
晓言小脚跑得很快,得得的跑到柳卿面前,拉着她就往外走,仿佛怕皇后反悔似的,柳卿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虽然晓言表现得很活泼,但是黯淡的脸色让她知晓,这个孩子知道父皇的死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被带到的地方是个安静的地方,宫女都没见到一个,看摆设柳卿猜着应该是晓言的居所。
“先生,晓言把宫女都打发走了,您在这里歇一会吧,听说您一大早就进宫了,一定很累。”
晓言像个忙碌的小蜜蜂似的,给她拿这拿那的,难得一个小公主也会懂得要怎么待客。
靠在软椅上,放松了身体,疲惫翻涌而出,真是,比她站着讲一上午的课还累,把三个小孩拉到面前坐下,“多谢你们几个了,先生向来不适应那种场合,要不是你们几个来救我,我真要哭了。”
三人都笑了,稚嫩的脸上恢复了该有的明媚,没有了父皇的庇护,他们的母亲相对来说入宫的日子又晚了许多,怎么都比不上那些经营许多年的人,他们不是完全不解世事的孩子,非常明白失去庇护会如何。
伤心加上彷徨,几个孩子这些天过得并不如意。
柳卿把他们的手叠在掌心,安抚的拍拍,“放心,不会有事的,要是宫里呆不下去了,就来你们皇叔那里,家里大得很,你们一人一个院子都容得下。”
三人中以晓宇最知事,听得柳卿这么说,心就定了下来,悄悄的吐出一口气,能得皇叔和先生的庇护就好。不管是谁登得帝位,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得罪皇叔。
避孕了?
借着孩子的地盘躲了一阵清闲,和他们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柳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抹平这件事给三个孩子带来的负面影响,就算已经有了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们依旧还是孩子,远还撑不起一个思想世界,她不想他们走上岔路。
看时辰差不多了,柳卿起身,直接带着三个孩子去往前面,以前遮遮掩掩是她不想把有些事掀到台面上来,但是现在皇宫中应该是没人不知道他们三个加上阙晓潜是她的学生了,先生护着自己的学生是天经地义,她又何必欲盖弥彰。
灵柩果然已经回宫了,诺大个致灵殿哭声此起彼伏,柳卿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这种环境果然能让人崩溃。
“先生,皇叔叫您呢!”晓言晃了晃相牵的两只手,提醒跑神的先生。
顺着她指的方向,柳卿望了过去,落入那双温润中含着极致悲伤的眼睛,朝他安慰的笑笑,柳卿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过去。
“皇叔。”三个孩子行了礼,眼睛不可避免的落到前头那副占了很大一块地方的灵柩上,晓真颤着声音问道:“皇叔,父皇……在那里吗?”
摸摸他的脑袋,阙子墨点头,“你们几个去跪下磕几个头。”
“喏。”
柳卿站到阙子墨身侧,借着身体的阻挡不着痕迹的把他的手牵在手心,平日里总是暖洋洋的手这会冰凉一片,可能连他的心都难掩凉意吧,满屋妻妾朝臣,真心为皇帝掉眼泪的有几个?
对视的视线情意缠绕,阙子墨反手握住她的手,过大的动作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过两人都不太在乎就是了。
尸身已经放了过长时间,虽说用了秘法保存,但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不能再拖下去了,威武了一辈子的皇帝绝不会愿意一身臭味的入葬。
接下来十来天的时间里,整个京城都在为这事忙活,上头是下决策的人,行动的全是老百姓,直到出殡后,柳卿才有了终于完了的感觉,再这么下去她都要熬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