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把四周都温暖了,这哪里是冬天,明明就像是温暖的春天,可这“春天”的空气不太好,黑烟弥漫,又呛鼻又咽喉。“你人呢!”周昶捂着鼻子在火屋外头大喊,他没注意常桑被罗姨抓了去,他眼里只想看见那个橘黄发的少年。难道是因为少年的头发也像火一样的颜色,所以会不会是融在了火里,他才看不见他。“你要死能不能带上我!操/你大爷的死东西!”“我他妈才不会还你钱,老子没钱!”每说一句,周昶都要弓下腰喘上一口气。“你要是死了,我真的坟都给你刨开!每年清明节都给你烧大便!”周昶低头深呼吸着,一秒,两秒,他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他觉得破屋里头一定有人,他得进去把那人拉出来。第三秒的时候,周昶却被人扯着转了半个圈,靠在了那人怀里。“江……”“别说话,把鼻子给捂紧了!”江辽的声音很强硬,每个字都是一气一顿,丝毫不轻飘。“你要给我烧大便?”江辽很诧异,把周昶拉上了三轮车,眉目含笑看着周昶,“我能要个青梅口味的吗?”周昶却瞪着他,只是嘴巴被堵着了没法说话,不然江辽能听见一堆脏话,江辽的衣服被烧得破烂,特别是他屁股那块,屁股上方的左腰,有一块皮肤已经是红色的。周昶看着他的侧脸一路没说话,两人离开了破楼,也不见黑烟。江辽把车开去了破庙,周昶下车后才吧帽子拿开了嘴,江辽想去抓他的手臂,刚跟他下车,周昶突然转身。他还没来得及抬头,没来得及看清周昶的表情,江辽的耳朵就在嗡嗡作响,耳朵处的皮肤很辣很辣,周昶狠狠甩了一拳在江辽的侧耳上。江辽抬头看着满眼满脸都是泪水的周昶,温柔一笑。“都怪我。”“我这么没用,需要你回来救我。”江辽低着头走进庙里,躺在木头床上。木头床其实就是放贡品的凉竹席。“谁他妈回来救你,我回来拿东西。”周昶见他还装模作样笑得没心肺,心里的火焰不比那破楼的火焰小。“什么东西?”江辽又起身跑去车子上拿了黑色书包,接着躺回了木头床上。“你答应过给我织帽子!我不要黑色,我要蓝色!”周昶把常桑的帽子扔给江辽,江辽把帽子的水拧干后放在木床上。“还没织完,能等等吗?”江辽把书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摆在床上。周昶下意识想去抓头发,他抓狂到不行!回过神来才想起头发已经被剃了,他压着怒火走到江辽身边,“别织了,我不要。”“行,累了吧?”江辽的声音太温柔。“你先睡会。”周昶就是有火也没地烧。☆、暖手宝冬天的夜晚还是太长,黎明已来,黑暗却还在眼前。周昶坐靠在床的里边,看着睡沉的江辽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他把外套脱了盖在江辽的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把江辽怀里的杂物拿了出去,他想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庙里面的蜡烛燃着浓浓的火味,睡不着的他总会联想到刚刚失火的破楼。他穿着单薄的卫衣,坐在化钱炉旁躲着风,看着地上的三个物件,试卷,钥匙和橡胶手套。江辽只把这三样东西搂在了怀里。很普通的钥匙,不过生了锈,脏脏的。黑色手套也很普通,周昶拿起手套放在眼前,他几乎是贴着眼在仔细观摩着手套。看了老半天,在左手的拇指尖找到一块斑条,虽然细小,可摸起来硬硬突起,像是液体凝结成了块。三张试卷,却等到太阳微微出了山,周昶才能看清上头的字,试卷就是小学生的考试试卷。不过有共通点是考生姓名没有填写,分数的右边有大人的签名,江古来。这人是江辽的爸!周昶刚闭上眼打算把脑子里的记忆重组一下,就被江辽慵懒的起床声给扰乱了思绪。“早啊昶哥,你蹲外面不冷吗?”江辽走近化钱炉,看了眼地上的的东西,他把外套扔还给周昶。“冷!”周昶没接过衣服,轻飘飘吐了一个字。“别感冒了,把衣服穿上。”江辽犟不过他,把衣服搭在手肘关节处。周昶见他又是这样的态度就恼火。“你管好你自己行吗!”江辽呡起嘴把地上的物件都捡了起来,他走进庙里拿着蜡烛把试卷烧了,钥匙和手套也一并被他扔进了化钱炉。“为什么烧了?”周昶看着炉子里渐渐燃烧的火焰,转身就吐了一地的酸水。他看着微火星光能把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无法想象江辽到底哪来的勇气站在那盛大的火光里,要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