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居新点了点头。萧居棠和宁宁没过多久送饭来。“三哥,刚刚……已经把大哥和老四火化了。”小棠眼圈还发红:“方莹最后给老四注射的是高浓度白鸦,尸体不能留,只能……火化。不过我们把他们的骨灰洒在一处了。”宁宁轻轻叹气。“但我不会原谅他。”萧居棠苦笑:“不管站在什么立场,他害了朴叔,还要杀我和宁宁。老四原谅他,我不会。三哥,你会理解我的吧。”邱居新垂下双眸,没说什么。宁宁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说些高兴的吧。校长要回来了。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邱居新点点头:“是啊,这一切都值了。”他转眼望着萧居棠和宁宁:“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们会回沪上,整座城都毁了。”宁宁郑重道:“你们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该我们做些事了。我们会把整座城重新建起,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萧居棠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还要把朴叔的坟迁回来,这个……是你们出事前,白鹤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电令。”邱居新转头看着床上的人。他只是沉睡。萧居棠三日后便离开了。那时萧疏寒也回到了大岳。表彰大会上,邱居新替蔡居诚把他那份领下。“报告组织,93252、93759归队。”两朵红花,两份奖章,并排搁在桌子上。萧疏寒曾来看过,但蔡居诚仍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你会怪我吗?”他看向窗外:“是我安排他潜伏的。”“不会。”邱居新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我很感激。”“道生没有看错人,他把‘白鹤’交给居诚,是最稳妥的选择。”“我并没有猜到白鹤是他。不然,我绝对不会允许他来犯险。”萧疏寒摇了摇头,笑着指了指他:“你呀……居诚他素来争强好胜,为的是把你安安稳稳放在身后护着啊。”天上星河璀璨,是一个晴朗的夜。邱居新打了清水,一点一点仔细的帮蔡居诚擦身,期望可以帮他退烧。换下干净衣物,邱居新侧躺在了师兄身边,仍是习惯性握着他的手。“师兄,醒一醒吧,今晚的星星好多。”邱居新拉着他絮絮叨叨没头没尾说着话。手指微微的动了动。“……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这么懒啊……以后怎么养你好啊?”睫毛微微一颤。“……你看桌子上,两朵大红花摆着,多喜庆,就跟……就跟洞房里面那些花一样。”邱居新说着靠在他身边缓缓合上眼睛,嘴角衔着笑意。“师兄,我还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呢……你可别太贪睡了,赚钱养家这种事你不能偷懒啊。”在梦中,有人握紧了他的手。温暖,而小心翼翼。邱居新脑中的弦猛地崩断,他霎时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他跌入一双深深的眸子,那里面有满天星辰,倒映着全是自己。“傻了?”他缓缓抬起手。邱居新握住他消瘦的手指,紧紧相扣,生怕抓不住似的。“我睡了多久了?”邱居新说不出话,只是痴痴望着,泪水流了下来,都无知觉。“哎……你别哭……”这令人措手不及,他急忙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哎多大了这都……”邱居新俯下身去在他怀里哭出声。睡衣上有干净的皂荚香气,却从来不比今日令人心安。他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泪水洇湿了自己的衣服:“好了,来让我……抱抱就不哭了。”“这是第几次了,你这个骗子!”蔡居诚眼角温软的笑意荡漾开,抬手擦去他的眼泪:“下次不敢了……”邱居新抬头:“你还有下次?!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蔡居诚急忙顺毛:“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蔡居诚,我恨死你了!”“那不行,我都听见了。你说那花是洞房里的花,还说要跟我好好过一辈子呢。”闷闷的笑声响起,蔡居诚挑起他的下巴亲了亲:“再说,我爱你就够了。”他侧身,虔诚的吻过师弟的眉眼,鼻梁,唇。修长的手接着探入身下。邱居新解开睡衣的扣子,往他腰上一拧臀上一掐:“不够,要赔。”腰身一下子软下去,邱居新拽下他的衣裤。蔡居诚震惊而茫然。“阿新……?!”“嗯?”师弟已经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不由分说顶了进去,重重一碾。蔡居诚没忍住软软叫了出来,眼睛迷了一层蒙蒙的雾,诚不我欺。“阿……新……”一声唤也弯弯绕绕跑了调子。“嗯。”邱居新显然已经琢磨透了,手指在他腰间股下灵活揉按了几下,身下人就服服帖帖只知道要化在自己身上了。入坠云烟的蔡居诚神智飘荡着,感官诚实的去索取身上那人更多。嗓中不断飘出绵软快活的叹息,却又尽数被堵回口中——但即便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好吧好吧,就让他一次……下次找回来就是了。毕竟是师兄,要大度。虽然他并不知道师弟并没有让他下次找回来的想法。情染双眸,眼中唯此心中人,便是幸甚至哉。自此后,当不离不弃,纵天涯海角,此生不渝。自此后,当一世与你,纵风尘潇潇,心有灵犀。番外大岳,墓园。天还早,泛着好看的青灰色,草木都沾着露水,郁郁葱葱的墓地里人迹罕至,静悄悄的。两个人并肩满满走着,手里都抱着一大束花。他们在其中一个空白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师兄,这里……是大哥和老四的衣冠冢。”身穿黑风衣的男子蹲身,把一束花放在那里。一旁灰色西服的男子则搁下两壶酒。“闻叔特地嘱咐,要给你俩带的酒。”邱居新微微笑着,不过还是说:“大师兄,你得看着老四,不能让他多喝。”蔡居诚笑着回头看他:“管这么多。”邱居新拉过他的手:“是啦,老四有人管,我就管你就好。”蔡居诚撇了撇嘴,又冲着墓碑说了好些话,闲事杂事,絮絮叨叨,有的没的。天际渐渐发白,他们才起身。蔡居诚却发觉,邱居新另带了一束花。邱居新指着远处,轻声道:“还有一个人,留给你一句话。”他们走到了墓园另一角。苍翠松木下,有一个小小的白石碑。蔡居诚狠狠一抖,眼睛不由得发酸。“她说,以后不能给你送早饭了,要你原谅她。”蔡居诚接过花,缓缓蹲身,抬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秦可情他仿佛看到明眸皓齿,歪头冲他一笑,而后,渐渐远去。“蔡处你好,我是秦可情。”“白鹤,我是七弦。”“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是你。”蔡居诚轻声道:“谢谢你。”“蔡处……”蔡居诚匆忙起身,四处寻觅。青松微颤,风携带着轻轻一声唤,悄悄远去。太阳从东边升起,天空一片澄净。就这么轻轻落在两人身上,并肩走远去。柳明妍回大岳汇报工作,专程到小院拜访他们。蔡居诚邀她坐下,亲自泡茶。“这茶叫不知春。新采的,你有口福了。”邱居新笑道:“师兄他很少亲自泡茶的。”柳明妍羡慕的看着他们:“你们现在可真是百事无忧了。”“他还在休养,老师没有安排太多工作。在家还算安逸。”蔡居诚随手递给邱居新一杯茶,接话道:“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柳明妍事情还多,可没有这两位清闲,没多久便告辞离开大岳了。午后阳光正好,邱居新搬出躺椅,蔡居诚合着眼睛打瞌睡,他坐在一旁看书。看着看着便不安稳了,凑上前去数他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