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微一挑眉,看向左右,近身服侍的宫人们都识趣地下去了,关上了门。
潘府。
安置好新人,回到房间的张蜻蜓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周奶娘一面伺候着她梳洗,一面不放心地追问:“那要是姑爷当真三个月不碰她,她就能自己走?”
“皇上今儿是这么说的,但也指不定明儿就会改了主意。”张蜻蜓累得够呛,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提前交待下去,“奶娘,我知道你疼我,不过那个丽嫦姑娘也挺可怜的,她会来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传我的话下去,只要是她不来惹事,随她在府里干什么,咱们都别管,权当没这个人就完了。”
周奶娘明理地点头,却仍是有些委屈地抱怨着,“咱们姑娘心地这么好,希望她识趣。不过皇上也是的,干嘛非塞个人给咱们?真是的!”
“这您可想错了,皇上把人塞给我,那是瞧得起咱!要是一般般的人,他还瞧不上呢!”张蜻蜓说笑着就脱衣上床了,被子一直捂得热乎乎的,躺下去非常舒服。
周奶娘立即接了句,“那我宁愿给他瞧不起!”在给张蜻蜓掖好被子的时候,忽又笑了,“真没想到,姑爷今儿还弄了这么一出,真是不错,挺有心的。还有夫人,没想到会这么帮着咱们。只这事儿绿枝和彩霞都太坏了,也不提前告我一声儿!”
张蜻蜓嘿嘿笑了,“告诉你跟告诉我有啥区别?要是早知道,那就没意思了嘛!您也去眯一会儿吧,不多时天就要亮了,初一事情还多着呢!”
周奶娘笑着应了,给她放下帐幔,出来提醒守夜的丫头们照看好火烛,也回去小睡了一回。就算有那个不通情理的皇上来寻的别扭,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总觉得潘云豹这个女婿真不错,姑娘能摊上他,这辈子也算是有福气了。现在只盼着能快些把事情了了,免得成天堵在那儿闹心!
可有些人却在想着法儿,如何在闹心的张蜻蜓这儿再添些堵。
凉拌
大年初一的大清早,张蜻蜓就起来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儿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晨,就是再想赖床,也不可以偷懒。
梳洗装扮后,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来向她拜年请安。张蜻蜓笑呵呵地取出早就备好的红包,一个个地分发给大家,说着吉祥话。小丫头们就要年轻漂亮,早结连理,仆妇们无非求个身体安康,阖家平安。
等及周奶娘端着早饭走上前来,张蜻蜓也格外递了个大红包给她,“奶娘,我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也能嫁个如意郎君,往后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周奶娘听得又羞又窘,“姑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奶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经得起你这么玩笑的?”
张蜻蜓哈哈大笑,“此话我憋了许久了,奶娘,您也不算很老,才四十出头,怎么就不能再找一个?人不常说,人到四十一枝花么?您放心,纵是您嫁出去了,也还是可以跟着我,只是多个老伴陪着您,这不好么?”
她这说得连绿枝彩霞她们都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笑道:“二奶奶说的很是,奶娘您好好打扮打扮,也就是跟我们姐姐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不能再找一个?让我们想想,看府上铺子里可有合适的!”
“你们这还有完没完了?”周奶娘通红着脸,板得再紧却也唬不住人,索性把东西放下,躲回里屋去了。
张蜻蜓还追着她的背影补了一句,“奶娘您不反对,那可就由我看着办了啊!”
这话让周奶娘怎么回?大年初一,别说骂张蜻蜓几句,就是动动这个念头她也是舍不得的。只得憋在屋子里,臊得脸通红,但心里却当真是感动了。
周奶娘偌大年纪,怎会不懂,张蜻蜓这是心疼她,才会有这样的念头?要说起来,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虽说不会跟小姑娘似的谈情说爱,但偶尔午夜梦回,头疼脑热的时候,也会想要一个能相依相靠的老伴携手余生。
若是没有,张蜻蜓自然也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但那跟有个老伴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若不是当真把她当成亲娘来孝顺,张蜻蜓别说提了,就是想都不会想到那儿去。周奶娘眼角不禁都有些湿润了,奶大一场,到底是没白疼她。
可若是真如她所说,还当真给她找一个……
呸!周奶娘不由得暗啐了自己一口,这么大年纪了,还胡思乱想什么?但脸上却越发地烧得厉害了。
“二奶奶,您还当真要给周奶娘找一个么?”在伺候张蜻蜓用完早饭,绿枝扶着她在去请安的路上,笑吟吟地问。
张蜻蜓眉头一挑,“你有合适的?有就直说,别藏着掖着了,你看姑娘我像是说着玩的人么?”
绿枝抿嘴笑了,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若是周奶娘,还当真有不少人愿意呢!从前在铺子里的时候,就有好几位大叔大婶都跟我打听过她的事。只那时您都没发话,我怕惹恼了周奶娘,一直没好意思提。”
呃……张蜻蜓其实早打好算盘了,“若是外面有家有口负担重的,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也知道,奶娘这性子有些软,若遇着个有心机的,又离了我跟前,她多半要吃亏。所以我是寻思着最好能找个像她一样的单身,有子女的话,最好家庭情况简单一些,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老两口还是能跟在我身边,这样我才放得下心。”
绿枝听得直点头,不无羡慕地道:“二奶奶是真心待奶娘好,奶娘也算有福气了。我记着了,下回有合适的,我再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