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想想也觉得有理,正在盘算着偷几件古董字画什么的,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吴德居然把自个儿的印信给了他。只要有了这个,他可大大方方地多提些现银出来,到时办那些跑路的手续也便利啊!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轿子一阵晃动,差点把他摔出去。管家大怒,正要发火,却有一柄钢刀,泛着冷森森的光芒,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叩叩叩。
窗外响起熟悉的敲打声,将迷迷糊糊正要入眠的张蜻蜓惊醒。
很快,有个黑影蹿到了她的床边,拉下面巾,压低了声音,“别起来了,天凉,我就问你件事。”
“说。”
自从袁丽嫦进了府,潘云豹他们可再不敢留在后院了。她身边有几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万一撞上,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潘云龙现在已经过了明路,可以照看着府中各处,那些人也不敢太过放肆,潘云豹才得以混进自家小院。
没有二话,先从怀里掏出的那张纸递上去,“你见过这个么?”
因张蜻蜓孕后晚上起夜的次数渐多,现在床边长留一盏小纱灯,半亮不亮的,不需特别点灯,便可以清楚的照见潘云豹递来的纸上写的是什么。
“假的!”
张蜻蜓只扫了一眼,就无比肯定地告诉小豹子,“这是老三干的好事,他之前让碧落来偷了你的印信,盖了批空白的笺纸出去。我便将计就计,弄了个假的给她。你放心,你的印信在别苑福伯那儿收得好好的,从来都没有动过!”
我媳妇真是太棒了!潘云豹立即亲了她一口,“那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媳妇,我可能得离开几天,有啥事你找大哥大嫂,别太想我啊!来,再亲一个!”
张蜻蜓伸手捂着他的嘴,“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上面写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的。”潘云豹一点都不瞒她,“这小子这回死定了!我保证,一定让他死在咱们家手上,还死不瞑目!”
张蜻蜓揪着他继续追问:“那老三呢?若是事情出来,他会怎么样?我不是帮他,我是觉得老三媳妇怪可怜的。她来求过我一回,他们那房现在已经没别的指望了,现在就想守个孩子过些安稳日子。吴德既叫他来弄这些东西,想来牵连必是少不了的,万一把他绕进去了,那咱家不也受牵连?”
噗哧,小豹子笑了。
“你笑什么?”张蜻蜓莫名其妙。
“你还没醒,接着睡吧!”捏捏她嫣红的脸蛋,潘云豹真是觉得自家媳妇难得有这么傻得可爱的时候,“傻丫头,一笔能写不出两个潘字不?云祺就是再坏,好歹也是我弟弟。你相公就是再缺心眼,至于在这样的大事上把自家牵扯进去?那真活该被老爹一斧子劈了!”
鄙视了她一眼,再扑上去亲一口,小豹子这才心满意足地道:“我回来问你一声,不过是为了怕出什么纰漏。别说此事已经给你捣了鬼,就算是我的印信真给吴德偷去做成这事。咱家能傻了吧唧地认下么?睡你的觉,顾好自己和孩子就成,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了。”
潘云豹转身就走,可刚迈步又想起一事,“对了,明儿是你回门的日子,我不能陪你去了,代我给爷爷奶奶还有岳母他们都赔个礼。不过,我可有件好礼物给你带回去!”
就见小豹子眉头得意地一挑,从怀里掷出一物,平平落到张蜻蜓的怀里,他自拉上面巾,跳窗走了。
这臭小子,搞什么?可等到张蜻蜓看到怀里的东西,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归
大年初二,章家民居。
“余在此一切安好,万勿挂念。家中情形俱已知道,累父母担忧,是儿不孝。吾心别无他念,只愿汝等和睦相处,友爱互助。京城实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速速归去!速速归去!章致知。”
寥寥数语,匆匆手写与一方青布帕子上,用的还不是墨汁,而是烧出的菜汤。带着股肉汁味儿,却让全家人看得又是高兴,又是泪流。
半晌,张蜻蜓才收了眼泪,“大伙儿也都别哭了,爹说得对,京城现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母亲您还是带着爷爷奶奶,一家人先回乡下去吧。京城还有我们姐妹几个,爹爹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也是能照应得到的。”
“三妹妹说得对!”冯遇春也很支持这一点,“现在京城局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岳母请您不要见怪,此时说句有些大不敬的话,您们走了,反而我们心中的牵挂还会少些。”
林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真的要扔下章致知一走了之么?
“我不走!”谁也没想到,胡姨娘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头闹了起来。哭天抹泪地道:“我们娘俩跟老爷生要生在一起,死……”
“你闭嘴!”林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把胡姨娘接下去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这大过年的,你嚎什么?”
其实胡姨娘那点小心思大伙儿都看明白了,她无非是见章有信等人都是些庄稼人,怕跟回乡下去吃苦受罪。那还不如留在京城,起码有张蜻蜓等几姐妹的接济,日子肯定比在乡下过得悠闲自在。
林夫人请示地看了公婆一眼,章有信点了点头,冲老伴使了个眼色,章贺氏起身叫上林夫人,“胡姨娘,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胡姨娘这么个机灵人,心中稍稍转个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心中早就有了三分去意,只是看林夫人能开出什么条件,再作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