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真有些恼了,这皇室的人怎么都这样强人所难?“那王爷就不怕么?就算是拼上掉脑袋,我现就去皇上面前把此事抖搂出来,到底两败俱伤,只怕王爷也落不着好下场吧?”
“二少夫人要是一意孤行,想拿九族的性命下这场赌注,本王也没有二话。不过身为皇家,就是这一点好处,就算是论起死罪,也只有我们这一族,不像你们会牵连得这么广。”李禛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完了,又轻笑起来,“好啦,安心把钱收下。这事谁也别告诉,谁也别声张。否则的话,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你们铺子里,那个管事的王一虎王家九口人!”
张蜻蜓脸色一变,连她铺子里的人都摸清楚了,沂王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见她色变,沂王眼中闪过一抹猫捉老鼠似的残忍戏谑,“你还有几天的时候慢慢找机会,不过正月十五天黑之前,我要收到东西。”
“可是,王爷……”
张蜻蜓还待多说,李禛却已经抬脚出门了。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二少夫人,这个忙可不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帮你们潘府留一条后路。”
他扬长而去,张蜻蜓捧着那首饰匣,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本能地就要抬脚去大哥大嫂商量,却是怎么也迈不动这个步伐。
李禛的威胁着实让张蜻蜓有些怕了,她可以不怕死,但她怕连累了无辜的伙计们!人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跟着她生意,只想赚几个安稳钱而已,要是连命都搭上,她可不要愧疚一辈子?
该怎么办?这个关键时候,偏偏潘云豹又不在身边,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张蜻蜓急得一夜没合眼,可怕人询问,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一份愁肠百结,难以言说。
离元宵节还有好几天时间,张蜻蜓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在此期间,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她不能慌,不如先等等再说。
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却是无法自控地关注起潘茂广的书房。
那是潘府重地,不管潘茂广在家不在家,总是有人彻夜守着的。能在潘茂广近身伺候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和安东安西一样,给潘茂广收养的孤儿。他们的钱粮另外从潘茂广处开销,就连小谢夫人也是管不了他们的。他们身受潘茂广大恩,又给他一手调教出来,对潘大帅极是忠心耿耿,想要骗过他们混进书房,只怕是难于登天。
再加上潘云豹怕小谢夫人欺负媳妇,又调回来的萧森等一队兵马,更是把潘茂广的书房护卫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张蜻蜓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如若沂王和三殿下真的要逼得她狗急跳墙,那她宁肯去皇上面前自首谢罪,任他发落,也绝不能做出卖潘府之事。
当然,在这之前,还要先把章府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给送出去。
正月初九,章家启程的日子。张蜻蜓一早就收拾停当,和哥嫂一起出了门。
原本初八晚上好巧不巧地又下了场雪,张蜻蜓便说不让他们去的。可身为大哥大嫂,潘云豹又不在家,这种时候他们怎么能不到?两口子早早地就都起来了,收拾停当,就是见天气实在是太冷,没有带孩子出门。
去到章宅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收拾停当了。林夫人前几日就指挥着众人,陆续把行李搬进了马车之中,早上起来只要再把铺盖卷儿一收也就是了。
要出这么远的门,说实话大伙儿心里都有些忐忑,除了不省事的小娃娃,基余人都是一夜没睡踏实。
张蜻蜓到的时候,大姐夫一家也过来了,刘姨娘这回给留了下来,暂住章清芷家里。林夫人是担心章致知放出来的时候,身边没人照顾,特意把她留下的。
章有信老两口商量了下,决定把章泰富也给留下。到时陪大伯回家,有个男孩子跟在身边,毕竟强些。
这孩子办事沉稳,又是生面孔,在京城之中知道的人不多,留下来也不怕有人惦记。况且他也挺愿意跟张蜻蜓多学点东西,这回铺子里卖烤猪,他可是结结实实地长了一回眼。张蜻蜓早跟董少泉说好了,就让这堂弟跟他几天,好好学学生意经。
纵是轻车简从,到底这么多人,也弄了浩浩荡荡四辆大车。除了张蜻蜓出的一辆,章清雅也派人送来了一辆车。原本她还打发人把自己的体已一同送了来,却给林夫人坚决地退了回去。
林夫人看得很明白,章清雅一比不得章清芷,虽说家穷,但夫妻恩爱,一家和睦。二比不得张蜻蜓,能在自己房中当家主事,上头还有对好哥嫂帮衬着。
从前娘家父兄还在京城时,她多少也算是有个依靠,可现在娘家势败,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章清雅日后在国公府可什么都得靠自己了。她又不像张蜻蜓,有来钱的地方,光靠那些嫁妆,只能是坐吃山空,可经不起挥霍。
“故此现在三个女儿之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林夫人一手拉着章清芷,一手拉着张蜻蜓,垂泪不止。
“我知道从前多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是清雅现在京城,就只有你们姐妹两个可以指望了。她那府里好心的人少,坏心眼的人多,偏她现在又是临盆在即的时候,若是当真出点什么事,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以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求你们,你们只看在同一个爹的份上,好歹照应着些她,行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二女岂有不帮之理?
章清芷点头应承,张蜻蜓也坦然道:“母亲放心,我就不看别的,只看我家大嫂生产时,您和二姐的一番救命之恩,这回二姐生产之时,我也一定会派人过去照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