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天光从白到黑,再由黑到白,如此循环三次后,正月十五终于到了。张蜻蜓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盼着天黑,可是好容易等到天交黄昏,她正要出门,却有张令人震惊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顿时让她傻了眼,“你……你怎么回来了?”
别无选择
潘云豹快要急疯了。
他一路上急赶慢赶,原本是想早点回来陪媳妇过元宵。可是刚在回到秘密据点回复时,却有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迅速乔装改扮后赶了回来。
“哥不见了你知道吗?哥失踪整整三天了。”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潘云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张蜻蜓举报潘云祺的事情潘云龙没有跟别人说。但他失踪之后,却给追踪他消息的蒋孝才查到了。
就在潘云龙离开潘府的当天下午,他从军营里出来,照常到了潘茂广设下的秘密据点里收了消息,便心事重重地离开。
原本只当他不是回家就是回营了,却谁也不知道,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起初大家都没在意,直到第二天晚上也不见潘云龙过来碰头接消息,蒋孝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把消息暂且压下,先是出动他们自己的力量四下搜寻,却是一无所获。谁也不知道潘云龙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他绝不是个不打招呼就无故失踪的人。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潘云龙被人绑架了。
再联系张蜻蜓的事情,蒋孝才做出大胆推测,潘云龙十有八九是去追查这件事情了。他正准备趁天黑了,摸到张蜻蜓这里来探探虚实,却见潘云豹冷不丁地回来了。把事情跟他一说,小豹子当即就急咻咻地赶回家里来了。
“媳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举报云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哥也不见了?难道也是被李禛他们给抓了?张蜻蜓真是觉得这件事跟滚雪球似的,越弄越大了。不过她现在没时间跟小豹子解释,只告诉他,“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先跟我说清楚。”
“我没法说!”张蜻蜓断然把他的手摔开,“若是大哥真的因为我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会赔他一命。可是现在,我们家还有好几十条人命等着我去救呢。你要是想我恨你一辈子就拦着我,要不想的话,就让我走!”
潘云豹只能满怀憋屈地看她走了,他不能跟去,因为还有一事,比询问媳妇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在来之前,蒋孝才千叮咛万嘱咐,“回府之后,你赶紧去把潘叔的兵符收起来。我总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潘叔的九门提督令是号令全城的,现在云龙大哥莫名失踪了,咱们小心些,总是好的。”
兵符应该就在爹的书房里,事到如今,潘云豹也顾不得露出形迹了,径直吩咐看管老爹书房的小厮,“快把老爷的兵符找出来,快。”
可是潘茂广的书房里还哪里有兵符的影子?除了一个空空的匣子,什么都没有。
潘云豹的瞳仁瞬间都缩紧了,联想起张蜻蜓方才的话,这些事似乎瞬间就有了答案。
不能让她去。
身为军人,潘云豹无比明白那兵符的重要性,不管张蜻蜓为了什么理由,可若真的是她动用了爹的兵符,那真的是要做千古罪人了。
天交黄昏,京城四处就开始挂起了形形色色的彩灯。或千姿百态装点出富贵繁华,或小巧玲珑挂在朴素的屋檐,一并汇聚出万紫千红的火树银花,将整个京城点亮如人间仙境一般。
城门洞开,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呼朋引伴,进城看灯。最为壮观华丽的,自然是皇宫门楼上那的那一片流光溢彩了。
皇上牵着皇太孙李弘亲自上了城楼,看着一年一度与百姓同欢的场景,转头道:“弘儿,你要记得,这灯火虽然漂亮,但对于皇家的人而言,能看得到太平盛世,百姓们的欢歌笑语,之于我们,这才是最动人美丽的灯火。”
李弘懵懂地点头,全然不知,有一场惊天巨变,正在宫闱之中悄然上演。
寒风中,南门外。
张蜻蜓怀抱着兵符,还在焦急地等待着李禛的到来。会是情况有变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沉住气,耐心地等待。
来看灯的人真多京城的四个城门全部大开,但每个门仍是熙熙攘攘的,士兵们不再逐一盘查,却并不代表他们不再警戒。相反,所有的人都打起了百倍的精神,认真仔细地捕捉着每一个可疑目标。
张蜻蜓出了城门后,就小心地避让到了稍远些的地方,免得引人注目,为防万一,她也没有挂出潘府的标识,倒是挂了个张字的灯笼。
李禛既然知道张记猪肉铺是她的,没道理不认得这个张字,可是他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在她几乎要望穿秋水之际,才终于见有数十匹快马奔至,马上的李禛全身戎装,而在他身边的侍卫马上,绑着一个人,那不正是章泰宁?只是嘴里给塞了破布,缚住双手,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您守信用,本王也会守信。你们全家都已经给平安送进府了,你一会儿回家,自会看到。若是不信的话,就请问章公子,可是也不是?”
章泰宁先是点点头,却又用力地摇了摇头,口中唔唔作响,目光急切,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
张蜻蜓从车里站起,亮出兵符,“王爷既然是信人,就请放了我哥哥,这兵符,你拿去就是。”
一听到兵符二字,章泰宁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对着妹妹拼命摇头,只恨不得伸手把她推开才是。